“我知道自己會死,總會要死,這沒什麼稀奇的,但即便是死,總要為其他人留下些什麼……”霍爾.布奇滿臉醉酒後的腮紅,打了一個滿足的飽嗝,指著地上被樹根捆紮的結結實實的人類,笑著說道:“你小子,就是我和木頭為其他人留下的……”
老牛頭人蹲下身子,用蒼老的手指撥了撥夏尚身上捆著的樹根,歎了口氣,不無遺憾的說道:“我很慶幸,荊棘纏繞術還沒有傳授給你。”
看著老德魯伊站起來想要抬腳離開,夏尚大聲喊道:“把我捆在這裏!這又算是什麼?!算是你和那個頑固的騎士老頭子想出來的好辦法?!”
霍爾.布奇回頭看了對方一眼,又打了個濃厚的酒嗝,口齒不清的說道:“我和他都知道我們會死,我們會怎麼死,會因何而死,你不一樣……你一切都不一樣。”說完,沒有理會人類的大呼小叫,徑自離開了房間。
夏尚看著房門打開,再關上,光線徹底被關在了門外,憤憤的又掙紮了幾下,換來的隻是身上的樹根越纏越緊,氣惱的踢著腳旁的木板。卻被天花板上落下的一陣塵土,嗆得連連咳嗽。
馬貝羅德帶著薇羅妮卡和那隻騎士小隊離開雙坡鎮,至今已經有半天的時間了,門外的天空現在早已是繁星點點,雙月並行。夏尚在他們出發不久就想偷偷的跟上那隻隊伍,卻被早已等待多時的老牛頭人抓了個正著,一個“荊棘纏繞術”,一個“昏睡術”,讓他直接被送進了雙坡鎮這間陰暗狹窄的儲藏室。
豎起耳朵,能聽到不遠處的交談聲,有牛頭人的,也有洞穴矮人的。眯起眼睛,甚至能透過木板之間的縫隙看見外麵空地上冉冉燃燒的篝火。
夏尚高聲的呼救,隻是能讓外麵暫停交談,卻不見有任何人前來打開房門。
那隻狡猾的老牛!
年輕人類不再奢望會有人過來搭救,自己觀察起房間,開始細細盤算起應該如何逃出這個該死的囚房。他被捆著的右手無意間碰到一塊尖利的石片,拾起這件有用的道具,夏尚開始磨劃著身後的樹根。
石片是如此的鋒利,他的手被劃開了數道口子,溫熱的鮮血漸漸染紅了人類身下的稻草堆。可是,另一麵,堅實寬厚的樹根僅僅是被磨出了一道淺淺的白印。放棄並沒有成為受挫的選擇,這樣痛苦的“逃脫”依然在繼續著。他的眼神堅定望著那道緊閉的房門,牙齒狠狠的咬在嘴唇上,手上的劇痛和他的心中的焦急相比起來,實在算不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樹根被石片磨劃出一道一指寬的口子,夏尚的手上卻因為失血過多,開始慢慢變的冰涼起來,無論如何,都再也無法用上力氣,全身上下,就像被灌入了鉛水,連稍微挪動一下都變成了無法達成的奢望。
就這樣完了嗎?
被疲累和虛弱折磨的夏尚,緩緩的閉上雙眼,感受著胸前那一塊尚帶著餘溫的紅寶石胸針,心思卻已經飄到了遠方那位美麗勇敢的公主殿下,她的音容笑貌,她的喜怒哀樂……
沉重的困意襲來,夏尚的腦中被一層層不可見的乏力擊打的徹底喪失了意誌。
……
不知過了過久……
嘴唇上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夏尚睜開眼,月空投下的光芒西從打開的房門傾斜進來,一張模糊的臉龐在麵前浮現,那一雙被最亮的星辰還要璀璨的眼眸閃爍在他的眼前。
“薇羅妮卡?是你嗎?”夏尚張了張剛被泉水滋潤過的嘴唇,緊了緊身子,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