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街(3 / 3)

黃一指忽然一指:“喂,快看那邊,一隻猴子在街上亂跑啊……”

王子陽隨著他的指頭看去,隻見一隻全身黑色的猴子在街上竄動。它時時跳過人的頭,時而抓住屋簷攀沿,玩得不亦樂乎。

王子陽笑著看那個猴子,疑問卻又冒了出來:“這是什麼猴子?怎麼全身都是黑色的呢?”黃一指笑而不語。

南街角的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人一手拿著毛筆,一手指著那猴子,大聲叫道:“喂喂!快幫我捉住那隻墨猴……”

黃一指對王子陽笑道:“看我捉這個猴子的手段。”他吸了一大口酒在口裏,拍動葫蘆,那聲響吸引猴子好奇的看著他,然後拉著屋簷朝他躍來。黃一指待那猴子近身,一口酒噴出。那猴子沾酒即溶,轉瞬間便花成一隻畫在大街上的墨猴子。

那穿長衫的人見猴子化成墨畫,長歎一聲道:“罷了罷了,都是命啊,強求不來。”

黃一指大笑道:“黃公望,你閑來無事,又給這些個猴子畫眼睛啦?不過就是沒了一隻墨猴子麼,瞧你像死了兒子的哭喪樣!”

黃公望看見他也是大笑:“黃一指,你還沒把自己嘔死啊?”

黃一指笑道:“還沒還沒,喝得酒唱得歌,就是書畫完全不懂。”

黃公望道:“來我店裏,我請你喝酒。這位小兄弟也是跟你來的麼?”

黃一指拍拍腦袋:“險些忘了正事了。黃公望,我先帶他去買些開學必備用品,待會來找你喝酒。啊,對了,你幫我準備些上好的宣紙和毛筆,去上課也是必須的。”

黃公望道:“你盡管放心。不過送一個新生而已,也要勞煩你親自來買東西麼?”

黃一指笑道:“故人之子,不敢有一絲馬虎。”

黃公望仔細的看了一眼王子陽,麵色凝重的說道:“莫非他是……”

黃一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笑道:“我先去帶他去買桃木劍,待會去找你喝酒。”黃公望點頭,他低頭又看到那隻猴子,不由得又長歎一聲,伸出毛筆來在上麵提道,“畫中頑猴性乖張,點睛不過夢一場。——五嶽散人題畫於此,來往賓客占了大便宜也。”

王子陽好奇的問黃一指:“剛才那真的是毛筆畫的猴子嗎?怎麼自己會從畫裏麵跑出來的?”黃一指道:“黃公望生來神通。他畫畫極有天分,但是卻不能畫眼睛。你知道是為什麼嗎?”王子陽笑道,“難不成他畫了眼睛就變成活的了?”

黃一指正色道:“正是如此。這神通太過強悍,用得好了可以造福蒼生,用得不好卻易生成禍害。記得我與他同學之時,他曾畫了一隻怪獸,那怪獸隨風而長,厲害非常,差點把山海書院拆了一半。至此他不再給動物畫眼睛,免得壞了這天地秩序,遭致報應。”

兩人說話到了一處,王子陽抬頭見那上麵牌匾寫著“藏劍閣”三個大字。黃一指道:“子陽,你先去這裏看桃木劍和銅錢劍,我去給你買其它東西去。”

王子陽道:“你陪我一起進去吧,我不知道怎麼選。”黃一指擺擺手,笑道:“這劍器是要陪伴自己一世的,容不得別人幫忙。你隻管進去,後麵的自有天意安排。”他說完徑直去了,留下一頭霧水的王子陽。

王子陽硬著頭皮跨進門檻,隻見那從左往右有數十個架子,上麵密密麻麻的插著不同形狀和顏色的桃木劍。而自屋頂往下,係著數千支青色銅錢串成的劍,心中不由得歎服不已。

“小哥,選劍麼?”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自一個架子後出現,嚇了王子陽一跳。

王子陽點點頭。老者看了他一會,忽然厲聲道:“你知曉劍的意義麼?”王子陽茫然的搖搖頭。老者盯著他看了一會,大聲道:“哼!現在的年輕人……劍乃兵器中的君子,有德之人方能佩之。桃木劍是我們修道之人的第二隻手,施法飛行要用之;青銅劍則用以防身,輕易不可出手,明白了麼?”

王子陽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老者雙眼圓睜,厲聲喝道:“你到底是明白還是不明白?”王子陽慌忙的點點頭。

老者麵色稍緩,柔聲道:“你以後會慢慢明白的,來,先選一柄適合自己的桃木劍吧。”

王子陽走上前來,老者教他閉眼俯首,雙手合十,誠心念動咒語:“五方諸神通,賜我尋道兵!”王子陽一一照做,待他睜開眼睛,並沒有一柄劍從架子中飛躍出來。

老者撚須喃喃道:“奇怪,真是奇怪。”他抓起王子陽雙手,看見王子陽右手的銅鐲子,恍然大悟的笑道:“是封印啊。原來如此!”他自內堂取了一杯清酒,手指沾了酒在王子陽右手畫了一個八卦圖形;然後自他手臂沿靜脈劃下,大聲道:“複我神通,急急如律令。去!”

王子陽隻覺一股氣勢自丹田處湧動。初時如旭日照射,暖暖的相當受用;然後慢慢的轉為小火,再然後如熱湯湧動,身體滾燙,汗出如潮。他隻聽見老者道:“快念咒語,快!”

王子陽極為困難的說道:“五方……諸神通,賜我尋道兵!起!”他伸手一揮,麵前所有桃木劍倏爾飛起,撞上了屋頂上的青銅劍,叮叮當當的響個不停。

老者看情勢有些超出掌控,急忙握住王子陽的右手銅鐲子。那銅鐲子閃出一道青光,一片符咒籠罩在王子陽的全身。直到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那符咒才漸漸的消失,而王子陽的呼吸也漸漸平穩,身上那股火流湧動的情形也不覺得有了。

老者看著王子陽,嗬嗬笑道:“老夫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潛能如此巨大的少年,倒也不枉了。”他幾乎是跑到了內堂,一路上也不管踢到了多少桃木劍。老者自內堂裏捧出一把劍出來,遞給王子陽看。

王子陽見那桃木劍身紋路清晰,古拙沉穩。劍柄與劍身一體,隻在末端有一段白色部分,劍穗呈五彩顏色;靠近劍柄的劍身上,一麵畫了一支梅花,一麵寫了“昆吾劍”三個字,想必便是這劍的名稱了。

老者麵色凝重的看著王子陽,“你拿這劍來揮一下。”

王子陽接過,心中泛起奇妙的感知,好像手的紋理與那劍的紋路合二為一。劍身一股莫名的力量傳到他的手上,王子陽借著那一股湧動的力量揮出,氣浪翻滾,地上的桃木劍飛出,紛紛的打在牆壁之上。

老者嗬嗬笑道:“便是這把了。當年軒轅黃帝仙逝,留了兩節脊骨在人間。遠古的歐冶子先生以此脊梁為柄,集了神農架萬年桃樹的根莖為身,取了昆侖山的千年彩鳳做劍穗,以此做了兩柄劍,一為‘勝邪’,另一把就是你這把了。”

王子陽不解的問道:“那把勝邪劍在誰的手上?”老者聽到這話,朝王子陽進了一步,麵色森然道:“你真的想知道麼?”王子陽退了一步。老者道,“你既然是昆吾劍的主人,那告訴你也無妨。隻是你聽了莫要做噩夢。我記得每一柄我賣出去的桃木劍……我當然也能清楚的記住那人的樣貌和他來買劍的情形……他那天和你一樣,身上的潛力足以做萬劍之王,周邊所有劍隻能對他俯首稱臣,但是他的野心遠遠超越了這個世界。自他之前,我們的世界本是隻有靈界的東勝神州、龍族的西牛賀洲,人類的南贍部洲和佛徒的北俱蘆洲;此人卻聚集了天下惡靈、怨侶、狂僧、毒龍等諸般異世神通,建了一個超脫於四方的冥界。那時節,是東勝神州的噩夢。然而此人十多年前遭遇了莫大的劫難,有人傳言他已經死亡;但是我知道他還在這個世界的某處,凝神屏息,積聚力量,隻待我們這個世界放鬆警惕,他就要像一隻毒蛇般把我們全部咬死。”

王子陽聽得不寒而栗,他正欲離開。老人拉住了他的胳膊,遞給他一柄青色銅錢製備的劍,道:“命運的安排雖然不可違抗,但是這一柄‘省身劍’具有護主的神通。危急之時,它會給你莫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