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2 / 3)

我沒有回答她,隻是坐著保持低姿態好一陣子。憤怒和悲傷像電流一般輪番出現在她身上,她把憤怒的矛頭轉向自己,把裙子的下擺放在兩手中間用力撕扯,像是想把它扯破似的。

“珍,你不要這樣。”

“為什麼不要?我討厭這件衣服。”

“那就脫下來換另一套。你絕對不能倒下去。”

“我受不了一直等待。”

“這件事很可能還會拖一陣子,你必須忍耐下去。”

“除了等,我們是不是還能做些別的事?你就不能出去找他嗎?

“不能直楞楞地找,地太大,而且水太深。”她看起來失望已極,因此我加上一句:“不過我有一兩條線索。”

我再度拿出那則廣告,和那張史丹父親跟柯帕奇前妻的合照。

“你看過這個沒有?”

她低下頭去看那張剪報。

“廣告登出來好一陣子以後我才看到。史丹在《紀事報》上刊廣告並沒有告訴我,那時候是六月,我們在舊金山。他也沒有告訴他媽媽,所以當她看到的時候,她氣瘋了。”

“為什麼?”

“她怪他把這個醜聞重新抖了出來。不過我想,除了她和史丹之外,其實沒有任何人會在乎。”

還有柯帕奇父子會在乎,我心想,或許那個女人也會。

“你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嗎?”

“我婆婆說她姓柯帕奇,本來是本地一個叫做萊恩-柯帕奇的房地產商的太太。”

“他跟你婆婆的關係如何?”

“在我看來,他們處得非常好。他們是‘峽穀之家’的夥伴,也可以稱為合資人。”

“那他的兒子傑瑞呢?”

“我不認識他兒子。他長得什麼樣子?”

“瘦瘦高高的,大概十九歲,留一頭棕色帶紅的長發,滿臉胡子。很情緒化的一個男孩子,他昨天晚上用一枝槍敲了我的頭。”

“他就是那個把龍尼帶上船的人?”

“就是他。”

“那我想我大概知道他。”她的目光轉而內斂,有一陣子仿佛在做心算。“他那個時候還沒留胡子,不過我想,今年六月有一天晚上他來過我們家。我隻看到他一下子。史丹帶他到書房,把門關起來。不過我相信他是帶著剪報來的。”她抬起頭來。“你想他是不是要報複我們?因為他媽媽跟史丹的爸爸跑了?”

“有可能。我覺得這孩子真的很愛他媽媽,事實上,他現在正要去找她也說不定。”

“那我們就得找到她,”珍說。

“沒錯。如果我的線人值得信任,這位柯帕奇太太——以前的柯帕奇太太——目前住在舊金山南邊的半月灣附近。”

她緊抓著這個線索不放,因為這是唯一的線索。

“你替我到那裏跑一趟好不好?今天就去好不好?”

她的臉上重新恢複了生氣,我真不願意讓她失望。

“我最好先待在這裏,等到我們有了確切的消息再說。傑瑞去年參加了安森那達的船賽,他很可能正朝那裏開。”

“要到墨西哥去?”

“很多年輕人最後都跑那裏去了。不過我們是應該查查這條半月灣的線索。”

她站起身子。

“那我自己去。”

“不,你待在這裏。”

“待在這個房子裏?”

“反正不要離開這個城。我想這件案子並不是要求贖金的綁架案,不過萬一是,你是他們唯一想接觸的人。”

她看著電話,好像才用它講過話。

“我沒有錢。”

“你剛才跟我說過,卜賀太太很有錢。如果必要,你可以向她籌一些,事實上,我很高興你提到錢的事。”

“因為我還沒有付錢給你?”

“我是不急。不過,我們很快就需要用點錢。”

珍苦惱起來,穿著那件不合身的黑衣裳在小房間裏走來走去,顯得又拙氣又生氣。

“我不要去跟我婆婆要錢,我可以去找份工作。”

“目前看來,這樣做並不實際。”

她在我麵前停下腳步。我們交換了一個尖銳的眼神,這意味著我們可能成為惡敵,也可能變為摯友。她體內儲存的怒火像深埋的熱泉,是從她的婚姻或是她的新寡身份中都無法探及的。

仿佛她總算讚同了我的作法,她用一種比較有信心的語氣說道:

“既然談到實際,你打算怎麼把我的兒子找回來?”

“我打了個電話給一個叫麥威裏的人,他在舊金山開了一家偵探社。他對整個灣區了如指掌,我想跟他合辦這個案子。”

“那就這麼辦吧!我去籌錢。”她似乎下了個決定,而且這個決定不隻牽涉到錢。“那‘你’打算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