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是傷心處(1 / 2)

明珠市,名副其實是東部沿海的一顆璀璨明珠。這個全國最大的城市,精英雲集富豪遍地,關於財富的傳說不計其數,每時每刻都有無數懷揣夢想的人們,蜂擁而至,在這裏尋找他們向往的生活,創造他們夢中的奇跡。

然而,即便是這樣一座豪華大都市,在它光鮮亮麗的外邊下,依然隱藏著貧窮與落後。

徐子林站在一條破舊髒亂的小巷前,看著汙水橫流雜物堆積的地麵、一座座漆粉斑駁青磚破舊的老房子,心潮起伏,感慨萬千。

這裏,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承載著他所有的童年回憶,或是美好,或是悲傷,或是憤懣,或是天真。

八年前,他離開這裏,跟著師傅住到道觀起,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昏暗的路燈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長,他抬腳走進小巷。小心翼翼的避過一灘灘汙水,一堆堆雜物,仿佛兒時在巷子裏和小夥伴嬉戲的鏡頭,再一次重演。看著牆邊各式各樣的自行車電動車以及間或一輛小貨車或者小轎車,偶爾與一兩個麵相熟悉的人擦肩而過,這才感覺到一點點與記憶裏不一樣的地方。

巷子深處,一座黑漆剝落的大門,這裏,就是他的家。

站在門前,徐子林的手有些顫抖,遲遲沒有敲門。近鄉情更怯麼?徐子林自嘲的笑笑,深吸一口氣,敲響了大門。

“砰砰砰”的敲門聲,雖然不大,但是在靜謐的巷子裏,卻傳出去老遠,顯得格外突兀。

“來啦來啦,誰呀這是?這麼晚了......”

一個略帶嘶啞的中年女音響起,伴隨著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有人從裏邊拉開門栓,把門打開。

一位披頭散發的中年婦女,出現在門後。圓圓的臉上,帶著幾分疑惑:“請問,你找誰?”

看著這張圓臉,這副發福的身材,徐子林心裏一暖,笑了起來:“張姨,我是小林啊!”

被他喚作張姨的女人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嘀咕一聲:“小林?”一雙眼在徐子林臉上瞧來瞧去,卻是越瞪越大,最終發出“啊”的一聲尖叫,一把就把徐子林摟在懷裏,興奮的大叫起來:“天呐,真是小林?真的是小林!嗚嗚......”

徐子林猝不及防,被張姨摟在懷裏,兩座高聳的山峰緊緊壓在他的臉上,險些把他憋得透不過氣。耳朵裏聽到張姨歡喜哽咽的哭聲,讓徐子林心底湧起一股暖流,緩緩的流淌著。

張姨是自己家的鄰居,住在一個院子裏很多年,記得小的時候,張姨和自己的母親,總是姐妹相稱,感情很好。而後每一次被父親責罵,總是在張姨這裏得到庇護。

“老徐,老徐!你快出來呀,你看看,你家小林子回來了——”

摟著徐子林哭了一陣,張姨抹抹眼淚,拽著徐子林的手,一邊走進院子,一邊大聲叫起來。

小林子?徐子林眼前仿佛浮現出金庸筆下那個著名人物,不由得惡寒了一下,緊接著,心髒一陣跳動,緊張起來。

這是一個典型的地方民居,從大門進來,是一個小小的院子,二十幾平米大小,堆滿了雜七雜八的物件,一顆環抱粗的梧桐樹,鬱鬱蔥蔥,冠蓋如傘。左手邊是一堵圍牆,正對著大門和右手邊,分別有幾間房屋,住著兩家人。房屋都是老式的低矮瓦房,窗子裏透出光亮。

聽到張姨的喊聲,院子裏一陣聲響,正對大門的那家,房門打開,走出一個高大魁梧的人影。

徐子林手心有點冒汗,看著迎麵走過來的中年人,緊緊抿著嘴唇。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穿著短褲背心,露出古銅色的健壯肌膚,頗具陽剛之氣。一雙深沉的眼睛,緊緊盯著徐子林看了一會兒,語氣平淡的點點頭:“回來了?”

徐子林不自然的笑了笑:“回來了。”

從小到大,在這個不苟言笑的父親麵前,徐子林就像耗子見了貓一樣,怕得不得了,盡管從記事以來,父親從未動手打過他哪怕一巴掌。這份懼怕,漸漸的演變成隔閡,徐子林不願意見到父親,而父親也對自小體格單薄的徐子林,不是這麼喜歡。等到母親過世之後,這份隔閡愈發凸顯出來,變成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父子之間,似乎缺了那麼一分親情,平日裏倒像是鄰裏一般客氣疏遠。

就比如現在,哪怕七八年沒有見麵,父親也沒有表現出絲毫激動。那份淡漠,讓徐子林原本火熱的心,漸漸冷卻下來。

一份淡淡的失落,籠罩在心頭。

父親點點頭:“家來吧。”轉過身負起手,走回家裏。

張姨拉著徐子林的手,滿臉喜悅:“你先回家,記住,不要和你爸爸吵架,他那脾氣你還不知道?這麼多年,他也想你得很,隻是嘴上不願意說。明天,明天張姨給你做好吃的,做你最愛吃的三鮮餡餃子。還有啊,明天周末,你秋雨姐姐也下班,她可是念叨你好多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