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通向一間石室,石室中除了那排樓梯空無一物,落滿了灰塵,周圍幹燥安靜,每隔幾步便有顆夜明珠嵌在牆壁裏,其餘沒有一處多餘的裝飾,倒也看得清楚路。感到光線微微一暗,青容回過頭去,見灩歌大步走來,而身後的暗門已經合上,不由地開口問道:“這條暗道是通向何處的?”
灩歌神色淡然,隻說道:“姑娘跟我走不就知道了。”
二人出了石室,便走在了兩人來寬的暗道中,一路快步,路經了幾處岔路石室,走了約莫半個多時辰還未走到出口。青容沒想,這暗道竟是如此之複雜曲折,雖說暗道中沒什麼特別的物事,但就單單算那幾步一顆夜明珠,要建造這麼長的一座暗道,不知要花費多少工夫和錢財。
灩歌見她好奇,隻是淡淡說道:“這暗道廢棄了許久。”至於這暗道究竟是何人所建,又用作什麼,為何廢棄,卻閉口不言。青容見她沒有解釋的意思,隻好壓下心中的疑問,一門心地走起路來,想到要見到韓子璿,不禁又有些胡思亂想起來,如此,也不覺得難熬。
又走了大概一刻鍾,來到一處岔路,灩歌向右一拐,卻不再向前,轉而走入牆壁右側的石門。青容精神一振,知道到了地方,眼見著灩歌的手在牆壁上一頓鼓搗,牆角的樓梯上方露出一個方形的出口來,隱約透著些光亮。
“到了。”灩歌神情一鬆,回頭看向青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複雜之色,“走吧,馬上就能見到韓公子了。”青容聽了一怔,沒有說話。
意料之中,出口在一個房間內,隻是房內沒有掌燈,那微弱的光亮卻是窗外透入的月光。青容打量了一下屋子,並沒什麼特殊之處,隻是看那擺設,似乎還算個家底殷實的宅子。灩歌點亮桌上的蠟燭,對青容淡淡說道:“韓公子在右側走廊盡頭的那一間,姑娘自便吧。”說罷便走到床榻前坐下,模樣帶著幾分疲憊,看樣子是不打算再帶路了。
青容沉默了一會,說道:“今日麻煩灩歌姑娘了。多謝。”
灩歌哼了一聲,冷道:“麻煩倒也不至於,隻是你和林姑娘將易容洗掉了,我們隻能從密道過來。不必多說,去見過韓公子之後,我會找人替你安排房間。”
青容愣了愣,回過神來,輕輕歎了口氣,便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房間外的回廊中掛著不少燈籠,加上月色清皎,將中間的小院照得十分清楚。院落倒是不大,假山花壇也算得上小巧精致了,伴著夜風輕拂而過,簌簌抖動,有幾分惹人憐愛的意味。青容抬頭向著回廊的盡頭望了望,不知怎麼有些發怔,腳下的步子竟也有幾分猶疑地緩慢下來。
腦海中忽然閃現了四個字,近鄉情怯。這麼一想,青容忍不住自己噗嗤一笑。怎麼會想起這麼四個字的?又是近鄉,又是情怯,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樣。
院中很是安靜,沒有任何聲響,青容慢慢走到灩歌所說的那間房外,怔怔地看著那雕花的門扉半晌,卻不知為何沒有勇氣推開。感到心跳的越發急促,咚咚地悶響敲在胸腔,耳畔都是這心跳的轟鳴聲。她不自在地捂了捂臉,這是怎麼了?
有微弱的燭光透出,看出房中的人還沒有睡。青容心慌之下,努力凝神細聽,卻什麼聲音也聽不到。她無由地忐忑起來,想起在那小鎮當中,他滿身病痛,她卻棄了他,頭也不回的走掉。
也難怪,他要讓冥隱帶一封休書來了。
這麼一想,似乎更沒有勇氣推開門了。青容千萬次想著二人重逢的場麵,可待他們隻隔了這一塊門板的時候,她卻有些慌神。該如何與他說話呢?不知他身子好些了沒有,自己進去,要如何與他說自己為什麼毫不猶豫地離他而去,還有冥莫山莊滅莊一事,是她累了他……還有,那一封休書。
青容心中不知怎地七上八下,下了幾次決心,伸出的手卻推不出去。正猶豫間,卻聽房內傳來一聲輕咳,隨即有低沉的說話聲淡淡響起:“誰在外麵?是灩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