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向昀默然思忖起來。
網上這些謠言,也確實不是空穴來風。
錢沛晗把懷疑的目標,放在了周麗娜身上,也不是毫無根據。
錢沛晗也冷靜下來,說出自己對這件事的分析。
“顧向昀,我的身世……我不說,你也已經知道了,我不管是你怎麼知道的,但我想告訴你……”
“我媽媽是代眾非的初戀,他們是醫科大學的同學,當知道自己懷了孕,也遭遇了學校裏流言霸淩。學校領導,讓她說明孩子是誰的,她考慮到代眾非的學業,自己承擔了全部的責任。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代眾非是孩子的父親。
“等她生下我之後,她被我外公外婆,趕出了家門。我是跟著媽媽到處流浪長大的。能夠上學也是被好心人資助的助學金。”
“我媽媽這輩子,毀了,沒有上成大學,隻能靠到處打零工,養活我,她吃了沒讀書的苦,就逼我拚命讀書。她從來沒有提起過代眾非,直到我考上醫學院,她才學校來看我,也是那一次,她看到了學校公告欄裏,貼著的他的照片。”
“她沒有說,那是誰,直到她五年前癌症晚期,她彌留之際,已經記憶錯亂,她攔著我,念叨著那個男人。她帶著遺憾和痛苦,走了。媽媽病逝之後,我從她的遺物裏,找到了了一張他們的合影。”
“代眾非甚至不知道,她已經死了,他也不承認,我是他的女兒。他這些年一點兒愧疚都沒有,功成名就,名利雙收,兒女雙全,家庭幸福,嗬嗬……他完全忘記了她……”
錢沛晗的聲音有些飄忽,說起這些陳年舊事,仿佛在說和自己毫無關係的曆史。
“沒人知道,我媽媽當年遭受了什麼?也沒有人能夠真正了解她?多可笑……代眾非甚至都想不起來,當年自己做的孽,而我就是他種下的孽種。”
錢沛晗聲音裏帶著恨意。
這些陳舊的往事,像是壓在她心頭的一道道鏽跡斑斑的枷鎖。
讓她怎麼都逃不出,這座叫做仇恨的牢籠。
顧向昀確實查了一些關於代眾非和錢沛晗的信息。
但是,幾句描述性的信息,比起一個活生生的人,比起顛沛流離地痛苦人生,相比之下,太過空洞。
錢沛晗來到天港之後,就找過代眾非,隻是,代眾非並不想認這個女兒。
甚至,就像錢沛晗說的,他對錢沛晗的身世是懷疑的,極力拒絕承認的。
不被父親承認的孩子,對自身來自何處,沒有安全感。
顧向昀不免想到自己,幼年失去母親,也是他一輩子無法對人言說的痛苦。
他比別人更加同情錢沛晗,來自單親家庭,對她造成的心理缺陷,不可能通過任何知識,將心靈空洞填補上。
“沛晗,既然無法改變這個世界,就放開自己,放過自己。”
世界上還是除了親情之外,美好的感情,沒有了父愛,也有其他人愛你。
顧向昀想到了唐文彙,“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愛著你。隻是你還沒有看到他……”
錢沛晗冷冷地打斷了他,“我知道,你說的這些是為了拒絕我,不用費心了。我不需要所謂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