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柔則沒有這麼樂觀:“這可是陛下的聖旨,怎麼能說免就免了?”
鄧綏笑著與她對視一眼:“還是你想的仔細。”
“小姐,您的意思是說……”思柔不敢再問下去,後脊梁一陣一陣的發冷。
要不是有更難做的事情,又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免了責罰!
不等鄧綏開口解答,外頭便有宦臣通傳:“永巷令前來拜見鄧貴人。”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均是心慌的不行。
妥冄則沉穩的扶著鄧貴人坐好,隻道一聲:“傳。”
“永巷令楊淼拜見鄧貴人。”
鄧綏待他行完禮,方道:“勞煩你走這一趟,乃是因聽聞永巷裏三日前失蹤了一名罪婢。不知這罪婢叫什麼名字,因何被關押永巷,又是什麼原因無故失蹤?”
楊淼是頭一回和這陰貴人打交道,一點不敢馬虎。“回貴人的話,此罪婢名喚王若瑩,從前在竇太後身邊侍奉。後因竇氏一族獲罪,便被發落去了永巷,已關押三載。至於失蹤的原因……奴才無能,足足徹查幾遍毫無發現。都說王氏失蹤之前,沒有任何征兆。”
這個時候,鄧綏還不能看出永巷令的動機。到底他是被無端的牽涉進來,還是為別人效命的一步棋?“不如這樣,稍後你將記錄那王氏入宮詳情的竹冊送來加德宮,我仔細看看。這會兒,便領路帶我去永巷瞧瞧。”
“小姐……貴人不可。”美淑連忙勸阻:“永巷是什麼地方,豈可隨便進出。”
思柔扥了扥她的衣擺,示意她別再嘴快。可心裏也是不願意鄧貴人走這一趟的。
“這……”楊淼也是愣了一下。“永巷乃是幽禁廢黜妃嬪、犯錯罪婢的地方。鮮少有妃嬪願意踏足,且永巷之地畢竟……”
“我知道。”鄧綏不以為意:“要弄清楚這件事,必得要親往探之。趁著時辰還早,就勞煩你帶路吧。”
“諾。”楊淼不在多言,卻也感覺出這一位貴人,與那位陰貴人截然不同。
“兩位姑娘昨日淋了雨,身子還沒好利索。不如就留在宮裏照看。”妥冄非但沒有阻攔之意,反而十分讚同鄧貴人此舉。“就讓奴婢陪著貴人前往永巷可好?”
“好。”鄧綏溫和的點頭:“勞煩你了。”
輦車一路往永巷去,鄧綏絲毫沒有留意尾隨在後的一雙雙眼睛。而她前往永巷徹查此事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各處。
陰淩玥得了消息,就趕到了章徳宮。
“臣妾拜見陛下。”
彼時皇帝正握筆,在竹簡上寫著什麼。抬眼看見陰貴人一身嫩青色的長裙,配以淡雅的珍珠飾物,讓人瞧著格外舒暢。
“你這身衣裳倒是好看。”劉肇擱下了手裏的毛筆。“怎麼這時候過來,眼看著要晌午了。”
“臣妾做了幾樣小菜,給陛下品嚐。”陰淩玥笑吟吟的說:“怕陛下您隻顧著理政,錯過了用膳的時辰,傷了身子。”
劉肇眼底湧起了些許的晴朗:“朕便是知道,你最溫柔體貼,叫朕暖心。”
說話的功夫,莫玢、莫璃已經端上了陰貴人準備的小菜。
內裏成深褐色的漆盤,繪以朱漆雲氣紋,相當的精致。卻不及陰貴人的小菜賞心悅目。
“隻是看,便覺得美味可口,想必費了不少功夫。”劉肇握著陰淩玥的手於自己膝上坐下。“空有美食怎麼及有美相伴。你便留下與朕一起用些。”
“諾。”陰淩玥低低的垂首,笑意溫然。“臣妾還有一事,望表哥恕罪。”
私底下,她喚皇帝表哥的時候,便是有所求。
劉肇擺一擺手,讓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說吧,想要朕做什麼?”
“臣妾免了對鄧貴人的責罰……此事先斬後奏,還望表哥恕罪。”陰淩玥輕輕眨眼,眸子裏一汪秋水含情脈脈的蕩漾出來。
“哦?”劉肇疑惑的看著她:“為何如此?”
“這幾晚臣妾總是睡不安寧。加上春日裏要添置些料子,各宮的擺設也要更換……”陰淩玥愧笑道:“臣妾自覺疲倦,難以分身。鄧貴人既然已經入宮,又與臣妾同在貴人的位分,所以臣妾想,與其讓她去操持那些細微的小事,倒不如將功補過,能替臣妾解困,為陛下分憂。”
“解困?”劉肇握著她蔥白似的指尖,不由得皺眉:“你有何困擾,是朕不知的?”
“回陛下的話,早起您與臣下議政,永巷令來永樂宮奏稟一事,被囚禁在永巷中的罪婢王氏,不見了蹤影。”陰淩玥目不轉睛的看著皇帝的眸子:“說是已有三日毫無音訊了。於是臣妾就擅自做主,請鄧貴人徹查此事。不知表哥以為此舉是否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