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拔出銅劍,以一敵千,無論勝負如何,便算是徹底通過了問心路。
奈何,這與張凡的道心相違背,千鈞一發之際,擺脫了問心路的限製,徹底回複了自我。
他,畢竟不是一個劍瘋子!
有所為有所不為,迎難而上,不代表無意義地赴死,永遠不退縮,不迂回,隻以我劍,斬斷一切。
說起來激昂,智者所不為也!
“罷了!”
一回首,一揮袖,偌大的天地,似鏡麵晶瑩破碎,倏忽之間,改天換地。
……
問心路上,雙目緊閉的張凡,驀然睜開了眼睛。
“嗯?”
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他離劍脈傳承,整個劍域力量的繼承,到底有多近。
問心路的盡頭上,他一人獨立,一腳抬起,已然邁出了最後一步,隻要腳踏實地,便算是功德圓滿了。
搖頭失笑,張凡並沒有什麼悵然之意,回頭看去,正見得在他身後十餘步的距離外,滅絕半跪倒在地,滿麵淚流。
此時的滅絕,一雙永遠揚著的劍眉,在盈盈淚光中,也顯得柔和了起來,整個身子,微微地顫動著,雖然在流淚,臉上卻現出了幸福的笑容。
淚水與汗水,將她全身浸濕,便是腳下,也是一片水光,不知沉浸在這種狀態中,多少時間了。
她的麵前,明明空無一物,隻有空氣,可是她往日緊握著寶劍的手,卻彎出了一個弧度,似在懷抱著什麼似的,遠遠看去,若是忽略那一片空洞,完全可看成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正緊緊相擁。
搖了搖頭,看著滅絕這副模樣,張凡有點明白,她為什麼肯定自己無法通過問心路了。
分明是沉醉其中,不願醒來,便是看破一切,明知是假,怕也願這虛妄持續。
“唉!”
一聲歎息,忽然響起,仿佛晨鍾暮鼓一般,頓時將滅絕驚醒了過來。
張凡,驀然回頭,望向了歎息的源頭。
那裏,中央戊己麒麟劍上,麒麟幻像不見,代之的是一個須發皆白,長至拖地的清雋老者。
那聲歎息,正是由他所發。
這個老者,不過中等身材,靜靜地站在那裏,也不見他如何作勢,一股淩雲之氣騰起,感覺上就是一把利劍,正對著蒼天,仿佛隨時可能脫飛而出,將蒼穹洞穿。
滿頭滿臉的雪白須發,根根分明而筆直,好像一道道的劍氣凝成,哪怕便是狂風吹拂,也不能讓其有絲毫的扭曲飄拂。
“劍靈?!”
張凡神色一凜,此時此地,出現在這裏,並能用一聲歎息,便將滅絕自問心路上喚醒的,自然隻有一人了。
中央戊己麒麟劍的劍靈,也是滅絕口中的劍魂之主。
身後,腳步聲響起,滅絕上前,與張凡並肩而立,一樣望向高台上的劍靈。
此時的滅絕,看上去仿佛已經掙脫了出來,不過在張凡以眼角餘光望去,依然能見得她臉上未曾消去的淚痕,眼神中的恍惚緬懷之色。
仿佛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滅絕回過頭來,尷尬地一笑,道:“張道友,這就是劍魂之主,當年也就是他,傳授了我恩師劍尊者劍修一脈的修煉之法。”
張凡點了點頭,抬頭看去,卻見得劍魂之主一聲長歎,雪白的須發微微抖動了一下,沒有看向他們兩人一眼,反而望向遠方,輕聲道:“我,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仿佛無數人,遍布劍域的所有位置,同時在齊聲重複一般,整個中央劍域,聲音遍傳。
“我?”
張凡眉頭一皺,卻是注意到了劍魂之主詭異的稱呼。
“哈哈哈~”
心中疑問剛剛聲起,狂笑之聲,忽然自身後的來處傳來。
若說劍魂之主的聲音,傳遍整個劍域的方法是潤物細無聲,此時來者的狂笑之聲,卻是狂風暴雨一般,便是劍池之水,也為之激蕩,漫天的劍氣散射開來,激起光氣若沸水翻滾,好似雲霧繚繞。
“本尊,就知道瞞不過你!”
“不跟在他們兩個小輩的身邊,你是怎麼也不會開門的,怎麼樣,看見我驚喜嗎?”
“哈哈~”
聲音甫一入耳,張凡的臉色隨之大變。
來人是以某種不知名的方法,跟在他們的身後混入的,這點他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真正讓他色變的,正是來人的身份。
若是其他,還好解決一點,對方既然是劍魂之主的分身一般的存在,那就麻煩了。
先不說無數年的歲月積累,以劍靈之身他能達到什麼地步,單單對劍域的了如指掌,又敢進入其中,就很不好對付了,至少想利用劍域本身解決他,看來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