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呆呆地站在那裏,大張著嘴卻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場麵一時冷寂下來。
“啪,啪,啪。”蕭毅輕輕拍掌,“早聞衛三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不過今日你既然對本王不敬,自然要給點教訓,蕭秦,去吧。”
蕭毅剛一說完,一名臉色冰冷的男子隨即從他身後閃出,雙臂一伸,直撲向衛子越。
衛子越側身閃開,隨即抬手拔出腰間長劍,直刺向蕭秦的前胸,孰料蕭秦不避不讓,竟然伸手握住了鋒利的劍刃。
隨行的侍從早已嚇得變顏變色,紛紛退到一旁觀望,這才發現那蕭秦的手上竟然戴著一雙奇特的黑色手套,根本不懼劍鋒。
“好身法。”衛子越雙眼微眯,“不過仍然要死!”
說完,他竟然鬆了劍柄,改用右手兩指,徑直襲向蕭秦的右眼。
蕭秦口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身形再度鬼魅般閃開,突然伸出右腿,直踢向衛子越的雙膝,眼見衛子越就要被掃中,一絲風聲突兀傳來,直取蕭秦的要穴,蕭秦大驚,驟然後撤,繼而抬頭朝後方看去。
蔥蘢樹蔭之間,唯有幾隻飛鵲掠過。
蕭秦收回視線,滿臉陰騖地看了衛子越一眼,到底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退回蕭毅身邊。
蕭毅也非等閑之人,自然瞧出異樣,卻並未說出口,反而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那一眾陪同的侍從趕緊跟上,小心翼翼地賠著不是。
衛子越根本沒有心思理會他們,而是低頭仔細尋找,終於在草叢裏找到一枚小小的螺形鏢。
“瀾兒!”他渾身一哆嗦,立即朝斜前方奔去,到得樹下抬頭一看,卻隻瞧見稀疏碧葉間,幾縷淡薄的流雲。
可是衛子越絲毫沒有氣餒,反而十分確定,這枚螺形鏢必然是蘇雪瀾所發,可是瀾兒,你既然有心助我,為何又不肯相見?
在蘇府中徘徊良久,終無所獲,衛子越這才滿懷失落地離去。
待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一道倩影方才從問劍閣中飛出,輕輕落在院中。
她輕紗覆麵,身姿婀娜,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冷冽如冰霜般的氣息。
“子越……”輕輕一聲喟歎,女子終究是快步離去,而蘇府則再度變得寧靜。
恒武殿。
蕭毅一臉冷騖,緩緩踱著步子,良久方才停下,抬頭看向垂手立於一旁的蕭秦:“能否一擊斃命?”
蕭秦沉默許久,方才開口道:“要八人。”
“八人?”蕭毅眉梢一挑,“區區丞相府三公子,竟然需要八名秘衛?”
“是。”
蕭毅不再言語,眼裏閃過絲狠色——他此次來元京,目的隻是給北安國皇帝龍華施加壓力,迫使他交出洛西十城,是以對其他的事,蕭毅原不想深究,但是今日在蘇府,衛子越的所言所行,卻讓他察覺到一絲危機,是以欲下手除去,但是,他還並不想因為一個小小的丞相府公子,動用炎國密衛。
默然半晌,蕭毅隻得道:“且由他去。”
“王爺。”另一名隨行的謀士卻湊上前來,壓低聲音道,“若真想除掉衛子越,其實也不必王爺親自動手。”
蕭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所言何意?”
那謀士從容一笑,拈了拈胡須:“小人今日觀那衛子越,血氣方剛,又聽說他對北安國大將軍蘇雪瀾用情頗深,王爺隻需向北安國皇帝提出,邀衛氏父子共同赴宴,在宴席上故意羞辱蘇家,衛子越必不能忍,他若敢在宴席上有任何動作,王爺完全可以借北安帝君之手除去之。”
蕭毅聽罷久久不語,沉吟片刻方道:“果然是君子易防,小人難測!”
那謀士臉色變了變,神情有些訕然,卻聽蕭毅又道:“那便這樣。”
曜華殿。
龍華臉上始終帶著一層淡淡的笑意:“蕭王爺這就要走麼?”
“當然。”蕭毅雙手負於身後,一臉傲氣,“此間事了,本王自當歸國複命。”
“既如此,朕明日便命人備下禦宴,為武王爺餞行。”
“多謝貴君。”蕭毅直視龍華,臉上並沒有半分敬意,“不過本王聽聞衛丞相近日染病,實在關心得緊,不知貴君是否能夠傳旨,宣衛家父子一同赴宴啊?”
龍華微愕,顯然不太明白蕭毅此言何意,但是略一猶豫之後便點頭答應:“並無不可,既是王爺之意,明日朕便下旨,宣衛家父子入宮赴宴便是。”
蕭毅這才哈哈一笑,也不作辭,轉身昂首闊步走出大殿。
侍立在龍華身旁的王大監將這一幕看在眼底,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皇上,這武王爺……”
“殺之猶不能解朕恨!”龍華咬牙良久,仰麵長歎,“可惜滿朝文武,能打仗的,不能為朕所用,為朕所用的,盡是阿諛之人!要是真刀真槍,他們隻怕早就嚇得丟盔棄甲了!”
王大監仔細想了想,終是忍不住道:“皇上,其實奴才看那個衛子越,倒是可造之才。”
“衛子越麼?”龍華目光閃了閃,卻未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