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改變不了什麼。”
蘇雪瀾的聲音仍然像冰一樣冷,繼而回到火堆邊坐下,看著那跳動的火焰發呆——三個月了,她一直在刻意地回避那一切,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麵,她寧可永遠不要記起。
在大戰之前,對那無可挽回的一切,她有著太強烈的感應,也試曾想要阻止,可還是無能為力,四十萬蘇家軍,麵對炎國大軍的鐵馬長戈,真地就那樣潰不成軍。
那是她的驕傲她的熱望,原來在旁人眼中,卻是如此地……可笑。
一隻手伸過來,搭上她的肩膀,蘇雪瀾不由得往後退了退,一種熟悉的溫暖突如其來地浸入心扉,卻讓她沒來由地生出一種抗拒。
驀地站起身來,蘇雪瀾狠狠地用力推開了身邊的男子,大步朝前奔去,衛子越嚇了一大跳,一躍而起,毫不猶豫地便衝了出去。
直到界河邊上,蘇雪瀾方才停了下來,抬頭看向對岸——
原野蒼茫,能看見遠處天際那婆娑的樹影,以及遼闊無垠的蒼穹。
“總有一天。”女子的嗓音很低沉,夾著一絲冷厲,“我要踏平這方天下。”
衛子越微愣,他知道她性情剛毅,胸懷寬廣,卻從未想過是這般的豪情壯誌,讓身為男兒的他,微微有些赧顏。
“子越。”女子忽然轉過頭來,定定地看向他,“你說,我是不是太瘋狂了?”
衛子越苦笑,早在師傅門下求學之時,他早就領教過了,無論她做出什麼事,說出什麼話來,他都見怪不怪。
“走吧。”良久沉默之後,蘇雪瀾終於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我們還是好好地計較一下,去炎國後該怎麼做。”
“或許。”衛子越目光閃了閃,“我們可以去找鍛師兄。”
“鍛師兄?”蘇雪瀾略略動容,“他也在炎國?”
“應該是吧,在山上養傷時,曾聽師傅提起過,師兄在炎國遊曆。”
“如此甚好。”蘇雪瀾臉上難得地浮起一絲笑意,“以鍛師兄的聰明才智,或可給我們出些不錯的點子。”
見她如此開心,衛子越卻忍不住道:“看來在你心裏,鍛師兄果然是比我有份量。”
“啊?”蘇雪瀾一向不太愛開玩笑,聽衛子越如此責問,一時竟呆呆怔住。
見慣了她冷若冰霜的模樣,突然露出常人之態,讓衛子越心中不由一柔,遂輕輕低頭,想要吻上那抹柔唇,蘇雪瀾卻側頭閃開,往後退了一步:“早些睡吧,明日清早還要趕路呢。”
衛子越悵然若失,在河邊站了小片刻,方才回到草棚裏,卻見蘇雪瀾一臉警戒,正手摁劍柄四下裏查探。
“怎麼了?”衛子越趕緊上前細問。
蘇雪瀾搖頭,朝草棚邊處指了指,衛子越定睛細看,發現地上有幾個雜亂的腳印,他略怔了怔,正準備啟唇,蘇雪瀾忽然伸手將他拽到一旁,隻聽“呼”的一聲,一道龐大的黑影自空中滑過,與此同時,蘇雪瀾悍然出手,照準那黑影就是一劍。
空中響起“嗷嗚”一聲厲嘯,黑影與蘇雪瀾同時後退,然後站穩了身形。
衛子越定睛細看,才發現那竟然是一隻遍地長著鱗甲的獨角怪物,此時怒瞪雙眸看著他們倆,口中不住地低低咆哮,兩隻鋒利的前抓在地上不停地刨動著,很快平整的地麵上便多出兩個大坑。
“銅角獸?”衛子越不由得吸了口寒氣,下意識地將蘇雪瀾護在身後,“瀾兒,把它交給我!”
蘇雪瀾站在他身邊,並沒有離去,而是定定地看著那隻野獸。
“瀾兒?”衛子越滿臉焦急,忍不住喚了一聲。
“你左我右。”蘇雪瀾簡短地交代了一句,突然拔出劍來,挺劍刺向銅角獸,衛子越大驚,卻不得不趕緊也拔出腰間長劍,從左邊向銅角獸包抄過去。
銅角獸同時受到兩人圍攻,憤怒不已,仰天長嘶,蘇雪瀾右臂一揮,劍鋒掃過之處,銅角獸身上已經多出一道長長的血口。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銅角獸更加狂躁,忽然轉身低頭,直衝向蘇雪瀾。
“瀾兒!”衛子越額上青筋暴起,臉色漲得血紅,驀地揮劍,硬生生將銅角獸的一隻後腿給斬斷,銅角獸身體失去平衡,轟然倒地,而蘇雪瀾也恰到好處地出手,一劍刺穿了銅角獸的咽喉。
戰鬥結束,兩人互相看著彼此,唇角緩緩浮起一絲笑漪。
一種無法言喻的快慰與溫情,在兩人心中緩緩蕩漾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