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九章 各人的不眠之夜(2 / 3)

二是低估了李佑的臉皮厚度。在一片罵聲中還賴著戀棧不走,沒有一絲羞愧求去的氣節。

明天武英殿議事,會有什麼結果?彭閣老反複推演了幾種可能,預想了幾種對策。

無論如何,別人眼中的堂堂宰相絕對不想讓一個分票中書騎在頭上作威作福!否則寧可不當這個大學士了。

不知為何,彭閣老感到有些不安,又說不清不安來自於哪裏。不免心裏自嘲幾句,難道老夫還怕一個七品舍人麼。他沒想到的是,其實最大的危機來自於身邊的王啟年王禦史。

都察院河南道監察禦史王啟年此時也在自家書房裏思緒如飛。作為本次朝爭的策劃者、發起者以及變節者,他興奮的渾身顫抖。

什麼大學士,什麼中書舍人,都是他王禦史的踏腳石!一切盡在掌握,明日便是他出頭之日!

王啟年與彭閣老淵源很深,他的座師是彭閣老的學生,所以他也算彭閣老門下之人。可惜擔任禦史後由於各種原因仕途不暢,熬資曆都快熬成資深了。抑鬱歸抑鬱,但出路還得找。

上個月底正是他看準形勢,成功說服了彭閣老發起這場朝爭,並充當了急先鋒。他的個人目標很簡單,就是瞄準了李佑現今這個位置,他想要做王中書。

從禦史到中書舍人,似乎很丟臉,但看官們不要笑話王禦史不長進。雖然中書舍人名份上比清流禦史差很多,但王啟年真正意識到了新設分票中書的巨大發展潛力,以及這個職位實實在在的權柄。

看看首任分票中書李某人現在是多麼意氣風發,王大人被刺激的各種羨慕嫉妒恨,寧願放棄對他來說已成雞肋的禦史了。彭閣老出於某種考慮,也有許諾,隻要幹掉李佑就聯合徐閣老推介他王啟年續任分票中書。

如果就這樣發展下去,劇情就簡單的多了。

可是在某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許久不曾露麵的,被朝爭雙方暫時遺忘的,好像被李佑激怒到袖手旁觀的某長公主使人偷偷給王啟年禦史傳話了…

不必奇怪,以某千歲的手段和心思,怎麼可能放著亂中取利的機會真去打醬油?

長公主傳去的幾句話立刻就改變了事情原有的軌跡,劇本開始朝著任何局中人都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

“王大人您進了內閣後,是願作今日之李佑,還是繼續作七八年不得提拔的彭閣老之門下走狗?”長公主使者誠懇的對王啟年禦史說。

不得不說,這句話很有魔力,登時將王禦史心中的一扇黑暗之門打開了。但王禦史本人卻感到自己醍醐灌頂、大徹大悟,明辨了是非、看透了真理…

今日之李佑是什麼樣子?那是能夠壓製任何大學士的囂張角色,也是他王啟年的目標。

但要被彭閣老援引成為分票中書呢?那他進了內閣,當了分票中書後還是彭閣老的門人走狗,事事聽召喚如同屬吏,真沒什麼意思。哪裏能有今日李佑這般風光?

在長公主使者麵前,王啟年又仔細思索,若有所悟。李佑之所以風光,是因為他的上家不在內閣裏,所以敢在內閣裏肆無忌憚。他跳的越歡,他的後台們越要保他。

聰明人一點就透,王禦史深刻的認識到,想背靠大學士當分票中書,純屬與虎謀皮似的找不自在。要當真正掌權的分票中書,必須在內閣之外尋找強援,形成內外呼應才是王道…譬如代表未來的天子。

衡量明白後,王禦史便對長公主使者說:“願效鞍馬之勞。當年有樁舊案,在下始終塊壘胸中…”

王啟年知道,彭閣老是歸德千歲的眼中釘,為了表達效忠要找些投名狀,程家的事情就是個很好的素材。當年他仔細打聽過前因後果的,不過出於各種自私原因沒有什麼動作而已。

長公主使者則給王啟年吃了定心丸:“千歲有言,若王大人明諳事理,她一定聖母麵前薦你為新任分票中書。”

想到這裏,在書房裏獨坐的王啟年冷笑幾聲,那李佑知曉了彭家的罪跡,又有了證據,明天一定會拋出來的,彭閣老這一關是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