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客去車臣未斂(二)(1 / 1)

商夜對此次災情表示了莫大的關心,但我卻沒想到他竟要親自前去清河、夏陽,朝中也大為震驚。

我齊了齊書,將標識好的印花書簽放入書縫中,以便分類,勸道:“夜哥哥,朝中不穩,你若走了,發生了大變故怎麼辦?”

他一向識得厲害關係,定不會因小失大,卻沒料到他開口:“所需糧食物品雖已送往災區,但各級官員必將層層克扣,魚肉百姓;治水之員,必定靡費錢財,勞而無功。我隻有親自去一趟,方可緩一緩。”

我停下手中活計,有些擔憂地問:“帝都事物、沿線防禦可有安排?權王一直被困帝都,他的三個兒子分據江南三側,成犄角之勢。一旦權王歸,江南必定掀起戰事;一旦權王薨,他的三個兒子也必定挑起烽火。如今情況,權王殺不得,也放不得,唯有困他才可保一時安寧。”

商夜手中的筆似乎停滯了一下,他舒緩著語氣:“你倒是分析得透徹,帝都事物我已著王懷、郭印代理。權王必定出不了城,他受困十年,恐怕還得繼續困下去。”

他頓了頓:“我已上書,懇請撥軍五萬前去救援。”

我吃驚地看向他,暗想他心中果真是有百姓的吧,此舉一出,他應該會盡得民心。

“你準備帶些什麼人去,明日出發麼?”我腦中已轉了幾轉。

他繼續埋頭書寫,嘴唇微啟:“新科狀元方安其對水利一塊頗有研究,他隨我去,明日一早就走。”

我軟聲道:“我也去,可以麼?”

他頭未抬地拒絕:“不行。”

我故意將書的聲音弄得大些,以引起他的注意:“我可不是貪玩,自古治水不過分‘疏’、‘堵’兩派。清河、夏陽一帶地勢西高東低,泥沙淤積,唯有‘以河治河,以沙治沙’。”

他停了筆,果然幽黑的眼眸凝向我,好一半天,歎道:“一同去吧。”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我總覺得他眼中隱了許多情緒。

方安其是個臉色有些蒼白的清俊男子,散發著淡淡的書卷味兒。玄色的帳帷將馬車掩得密實,我打扮成一個小廝樣緊坐在商夜旁,方安其沉坐於右下角,馬車中還有一些商夜信賴的謀臣。

商夜命令簡裝前行,卻沒想到馬車也是如此苛刻。馬車中有些沉寂,商夜手握書卷,抿嘴苦讀。我偷偷地觀察馬車中的各位大臣,端的是好定力,在如此低氣壓下,也能鎮定自若。

我看向方安其,這個剛被冊封便狀告廣安侯的男子,據說十年前他父母慘死於杖下,其姐不堪受辱投湖自盡。十年隱忍,也不知他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

正沉思著,我似乎感到方安其一絲探究的目光打量我。我揉了揉眼,定睛看向他,卻發現他埋頭沉思,剛才那一瞬難道隻是幻覺?

行了大約七日路程,帳外轟轟的雷聲不絕於耳,墨黑的雲層迫近,令人壓抑,清河境內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