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謝,桃花偷偷地吐出了初蕊,映著碧綠的葉子,煞是可人。我攏了攏碧紗,抬眼看向深紅木旁商夜的睡顏,他手上支著額頭,眉頭微微地皺起,即使在夢中,也是那麼的不酣暢。
最近他更忙了,常常到半夜才能安寢,世人隻羨慕少年丞相的得意,可誰又能知他背後的艱辛呢?我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他忽地動了動,落下了身上披的雲錦衣。他撐開眼簾,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向四周掃了一眼,幽幽的目光依舊深不可見。
他開口:“最近正是春末夏初之際,清河、夏陽一帶積雨綿綿,已成泛濫之勢。昨日八百裏快遞兩河決堤,朝中新皇根基尚不穩定,國庫並不充盈。可恨權王把持富庶江南一帶,空有萬金財富卻不為我所用,著實有些棘手。”
空中彌漫的一層淡淡的溫暖,他緩緩的聲音粼粼地蕩在我的耳邊,仿佛輕輕地將煩惱訴說給自己最信任的人。
我想了想,道:“兩河決堤也非幾年了,數百年來也沒有徹底解決之法,看來百姓又要遭殃了。國庫看似空虛,可帝都內達官貴人驕奢淫逸、多不可數,若是...若是...”
我有些忐忑,一旦心思動在那些達官貴人身上,商夜必定要失了一部分支持,我頓了頓:“不過,自古民不與官鬥,若要減少阻力,可從富商開刀。”話是這麼說,能在帝都內穩坐富商的,估計背後都有撐腰的,其中盤根錯節,實在複雜。而且弄不好,積怨會極大,隻有看商夜是要百姓還是要權勢了。
商夜行動果然迅速,不過他卻沒有采取折中之法,而是風馳電掣地將盤踞多年的孫、王兩家搬倒。
隱帝二年六月二日,新科狀元方其安上書痛斥廣安侯孫未詳十年前侵吞方家財產,害死人命三條,由此揭開孫氏多年來欺壓民眾、草菅人命的惡行。
隱地二年六月五日,帝都尹令趙司上書定國侯王樂山私自將帝陵一百三十畝地納入其下,由此拉開王氏犯上序幕。
不過幾日之間,孫、王兩家有昔日顯貴跌入民間蠅營,其財產五十八萬兩沒入國庫。
我不竟暗歎商夜手段之高明,孫、王兩家能如此快被搬倒,除卻他們勢力逐漸衰弱外,與太後當年跟孫氏、王氏貴妃爭寵積怨依久休戚相關,商夜此舉無疑得到太後歡心。
商夜立即籌備糧物,運往清河、夏陽一帶,絲毫沒有耽誤救災時機。商夜雖位及人臣,卻仍悲天憫人,深得民心,不能不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