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看那丫頭,就是咱們爺救下的。”一個媚眼如絲的女子斜靠著倚欄評論。
另一個絞著素茜紅手帕的女子有些酸酸道:“姐姐,我們說話可得小心點,我們隻是府裏的歌姬,像殷紅姐姐那麼得寵的不也送走了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等公主回來看有什麼好果子吃。”
我埋低了頭,迅速穿過簷廊,避開了那群歌姬故意的指責。我手上端著上好的碧螺春,往商夜房裏送去。自從他那天救下我,我便成了商夜的貼身丫環,也難怪惹得眾歌姬的不滿,不過她們估計得沒錯,我的確是衝著商夜去的。
我推開門,將茶放在紫檀木桌上。淡淡的茶香縈繞著整個屋子,商夜默默地坐在書桌前,批閱各類折子。我走到他身旁,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繼續執筆批注。
“夜哥哥,你不渴麼,要不要喝杯茶?”見他不理,我不懈地問:“夜哥哥,你不覺得這本奏章上的雕花有些奇特?”
“哎呀,這麼久了,你不累麼,我為你唱支歌吧!”不顧他感受,我開口唱道:
三月三,桃花雨喲;
想哥哥喲,藤纏樹嗬
............
商夜終於放下手中的筆,微皺眉頭,忍無可忍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見他停下,我訕笑道:“夜哥哥,現在天色已晚,我們去一個地方可好?”
他看向我,神色有些冷淡,我一咬牙,撐著膽子抓住他的衣袖:“夜哥哥,我們走吧,好不好?”
他凝神地看著我抓著他衣袖的手,我倔強地看像他,暗想我就不放手,我就是不放手。他最終隨我走了,我高興地拉著他繞過重重院落,在一片荒蕪的院外停了腳步,我笑著對他說:“夜哥哥,一刻鍾後再進來,一定記住。”
我略推開門,沿著一條小縫閃進去。待一切準備好時,商夜清冷的腳步在寧靜的夜空中嗒嗒作響。院中一盞盞小巧的六角花燈上細細地刻著櫻花暗紋,白紗上用墨勾勒出櫻花樹下的夜、站著的夜、眉目冷清的夜、舞劍的夜、靜靜地看著櫻花的夜,滿滿的全是夜的身影。
我笑一盈盈地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麵,好看的蔥花襯得綠意盎然。我把它放到小院中的桌上,拉著商夜坐下,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夜哥哥,我聽外麵的人說,過生辰都是要吃長壽麵的。府裏的人都不知道你的生辰,我就為你準備了這些。”我看著他,催促:“你吃啊。”
他淡淡地掃了我,拿起筷子默默地吃起來,優雅而冷冽。他的眉頭跳動了一下,我有些擔憂地詢問:“不好吃嗎?”他眸中閃過一絲光,又埋頭吃起來,我搶過筷子嚐了一口,頓時吐了出來,我有些挫敗:“對不起,夜哥哥,看來我的廚藝真是見不得人。”我端過麵,有些傷心。
他雙手把麵推到麵前,極慢地吃起來,仿佛在品味佳肴。我吃驚地看著他吞完麵,喝光了湯。他目光如炬,聲音有些低沉:“很好吃。”留下我愣愣地站在一片花燈中。
我有些興奮地回到房裏,阿柳羞澀的聲音在黑暗中有些突兀:“阿無,我聽府裏的人說,你和相夜出去了。”
我麵上有赧色:“阿柳,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她的語調樸素而真摯:“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好人,我隻是、隻是想偷偷地看看丞相長什麼樣,等我被放出府後,也可以跟爹娘說我見過相爺。”
我從未想過富貴與貧窮,天與地的差別。我鄭重地點點頭:“我一定帶你看看他。”
第二日,我踏進書房,卻發現房裏多出了一些人。商夜點頭示意,兩個比較粗壯的婦女將我帶進了內室,她們拉扯著,試圖脫去我的衣物。我緊緊抱住胸前,拚死不讓她們得手。商夜清冷的聲音傳來:“她們為你檢查一下即可。”
我有些羞澀地任她們動手,她們麵無表情地擺弄著我,粗糙的雙手一寸寸地捏著我的皮膚。大約半個時辰,我穿上衣服,她們出去向商夜稟告。一會兒,一位婦女牽了一根絲線繞上了我的手腕,半晌,我隱隱聽見一個老者的聲音。
我耐心地等待,商夜吩咐:“出來吧。”我慢吞吞地走出內室,見房裏已無外人,眼裏充滿了疑問盯著他。他似乎有些不自在:“太醫說,你上次胸口的傷已經好了,隻是身體有些虛弱而已。他開了些補藥,我叫人熬了,一會兒你喝了吧。”我這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我落水前中的暗器,我欣喜地叫道:“夜哥哥,你在關心我嗎,你是不是也喜歡我了?”
他頓了頓,有些責備道:“哪有姑娘像你這般厚臉皮的。”我暗自嘟囔:我的臉皮不知比青兒薄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