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地度過一個月,商夜仿佛遺忘了我一般,無論我用盡手段也無法見他一麵,而那傳說中的清水夫人也不再有任何消息。
初春時節,河上浮了一層薄薄的冰,我揉動手中的紗衣,暗想這件光頭男人交待的紗衣到底有何特別之處。我將它拿到陽光下一閃,細密的紋理絲絲入扣,應該是上好的黑水雲紗所織。一雙小巧的腳站立在我的麵前,我順著繡花鞋向上看去,赫然是那天扔給我藍底碎花衣裳的小臉丫環。我笑著站起,猜想依著穿著氣度,她肯定是大丫環之流。她掃了我一眼,看著我手中的紗衣,拿過去細細觀看,忽地雙手一揚,扔進了河裏。我錯愕地看著這一幕,想伸手阻止已來不及了,寬闊的水麵不見深淺,我猶豫著是否要表現出忠貞不二、視死如歸地跳進河裏打撈紗衣,但還是被生命的光輝給吸引住了。這一瞬間,湍急的激流立刻卷走了黑水雲紗衣。
我暗中打量著小丫頭,有些猶疑地想莫非是那天鄭媽媽罵了她,因此懷恨在心,不竟暗歎著這女人心胸狹窄。她鄙視地看看向我,頤指氣使地說:“大膽,我家夫人的紗衣竟被你這丫頭丟進了河裏。”
怪不得古人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說法,我暗笑:你鬧吧,最好驚動了商夜。主意打定,我爭辯道:“天地良心,剛才明明是你搶過紗衣,將它丟到河裏,為何誣告我?”她冷笑著,拖著我交於那光頭滿麵油光的男人麵前,略撅嘴道:“李順兒,這丫環將我家夫人最心愛的紗衣扔到河裏,這以下犯上之罪,該如何處罰呢?”
我哼了一聲:“你有何證據?”那光頭男人反手打了我一巴掌,抖動滿身肥肉:“小雲姑娘說是便是,哪有你插嘴得份。來人,將這丫頭關進西園裏,餓她三天,看她還強不強?”
不容人分說,我被人推搡進一個破園裏,一陣沉重的關門聲回蕩在空氣裏。
我捂住肚子躺在木板上,嗓子幹渴得難受,偶爾間的稀疏聲驚醒了我。我向窗邊探去,一個幽黑的身影躬著腰來到窗口前。那身影噓了一聲,示意我別怕,我有些顫抖地開口:“阿柳。”
她壓低聲音,有些羞澀地開口:“阿無別怕,我帶了些饅頭和水給你。”我接過已經壓扁的饅頭和一袋水,問:“你怎麼來了?”
她低低喘氣:“我今天聽說你被抓了,心裏擔心得緊,好不容易才等到半夜偷偷溜了進來。”
我聲音有些哽咽:“阿柳-----”
她的臉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出些紅暈,有種純樸自然的美,她擺擺手:“阿無,我走了,一有機會我就會溜進來看你。”望著她餞行漸遠的身影,我有些怔仲。
我就著水啃完饅頭,有些疑惑地看著月光,為什麼人總是喜歡無休止的鬥爭?
三天一過,早晨一抹陽光向我眼睛刺來,巨大的摔門聲驚醒了我。我淡淡地看著眼前的小臉丫頭,她畢恭畢敬地站立,伴著叮叮當當的釵環聲,一道柔媚的身影躍了進來,她眉眼間風塵依舊,略有得色地看著我:“原以為爺是疼你的,我按捺了一個月才對你下手,可這三天裏爺都沒有表示,看來我該真正地收拾你了。”那抹嫵媚的身影正是在船上被商夜喝令滾的美人,她的眉眼有些淩厲:“敢得罪我殷紅的還沒出生呢。”
她招手讓兩個精壯的漢子架住我,我冷冷地看向她,摔開他們的手:“我自會走!”
明媚的陽光有些晃眼,殷紅兩眼媚色,微啟丹唇:“敢這麼侮辱老娘,定要叫你見見老娘的風塵手段。”她示意那兩個漢子,嘴角含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那兩個漢子走向前,兩眼露出淫光,我心中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又有些混沌不解,隻知道不能讓他們靠近我。我拚命地向前跑,一個漢子拉住我,扯去我的衣衫。當他們的雙手觸向我的肌膚時,仿佛毒蛇纏身,令人惡心。
一道紫光迅速閃過,漫天濺起一層血霧,地上扭動著兩具人身,一旁還陳列著四隻血肉模糊的手。剛才還萬分囂張的兩個漢子滿麵痛苦地呻吟,我望著商夜俊美的臉,低低喊:“夜哥哥---”
他頓了一下,扔給我一件衣衫遮住我,冷冷地掃向殷紅:“她是我的奴隸,隻有我可以傷害她!”殷紅恐懼地抖動身體。
那時的他仿佛我的一片藍天,照耀了我的整個人生,我永遠也沒想到阻止了別人欺辱我的他會對我做出那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