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了這個細節,由局長看起來對曼本瑞格外關心。一個堂堂的上將,對一個美國佬如此尊重,沒那個必要吧?
更讓我意想不到的是,由局長分別瞧了瞧曼本瑞和張登強,將目光刺向我,很淡然地興師問罪:“趙龍,你鬧什麼?你究竟想幹什麼?”
他的聲音很低,卻極富殺傷力。令人聽之,心受震動。
我本來在心裏醞釀了千萬句台詞,但是卻被由局長的氣勢壓倒,在他麵前,我永遠是弱者。他不需要對人大發雷霆,更不需要給人動拳動腳,單單是一個問罪的眼神,便能讓人望而生畏。
我沒說什麼,隻是耷拉了一下腦袋。
由局長怒道:“不像話!太不像話!趙龍你現在竟敢跑到我家裏來耀武揚威是不是?”
我抬頭望他,皺眉回道:“由局長,這兩個人對由夢居心叵測,他們該打!”
由局長指著曼本瑞和張登強道:“他們叵測什麼?曼本瑞是我的朋友,張登強是特衛局的秘書,是我的下屬。你卻在我家門前耀武揚威拳打鎮關西,你是不是在指桑罵槐?”
我汗顏:這是什麼邏輯?
這時候由夢湊到由局長身邊,道:“爸,你就別責怪趙龍了!都是,都是我不好。我不好。”
由局長的麵色稍一舒緩:“夢夢,這跟你沒關係!自從你跟趙龍談朋友,我們家一直就沒順過!我承認,趙龍是個人才,他為特衛局做出了很多貢獻。但是,但是他三番五次地大鬧天宮,連著兩次把曼本瑞給打了,他在施威給誰看?”
由夢道:“可能是,可能是他喝多了吧,我聞到他身上有酒味兒。”
由局長道:“喝了酒是理由嗎?”
聽著由局長的興師問罪,我並沒有再說什麼。
也許,他這也是一種偽裝。在這種場合之下,他故意與我激化矛盾,無疑也是一種高明的策略。
由局長和由夢爭辯了幾句後,由局長輕啟幾步,在我麵前佇立,道:“趙龍,如果你以後還想進我這個門,就給我收斂一點!”
我撓了撓頭皮,輕聲道:“我已經夠收斂了!”
由局長皺眉:“你說什麼?”
我重複道:“我已經很收斂了!如果不是看了您的麵子,今天,他們兩個,誰也別想爬起來!”
由局長凝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我:“你,你啊,囂張。太囂張。”
由夢重新湊到我身邊,拉了一下我的胳膊,她的眼淚已經幹涸,楚楚動人的神色當中,蘊藏著些許埋怨,些許委屈。
由夢說:“趙龍,你別這樣!你這樣,我看了會,會很心痛的!你是不是,是不是在自暴自棄?”
我望著由夢道:“像嗎?我沒自暴自棄。”
由夢道:“那你跟我過來,過來!”她的手上加了加力。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她朝外走去。
由局長略顯焦急地衝由夢喊道:“由夢,由夢,你給我站住!”
由夢頭也不回地道:“不。我要跟他,跟他說說話。”
由夢拉著我到了我的凱美瑞跟前,道:“打開車門!”
我猶豫:“幹什麼?”
由夢重複:“打開車門!”
我沒再拒絕,遙控開鎖,拉開了一扇車門。
由夢毫不猶豫地鑽了上去。
我繞到駕駛座位置,上車,見由夢正若有所思地望向前方,目不斜視地道:“出發。”
我試問:“去哪兒?”
由夢道:“走到哪兒算哪兒!”
雖然滿腹狐疑,但我還是啟動了車子,莫名其妙地駛了出去。
我沿著行車道緩慢行駛,由夢始終盯著前方,雙手交叉在一起。
我不失時機地問:“在哪兒停?”
由夢簡捷地道:“前走!”
我繼續前行,直到車子駛到了前申廣場旁邊,由夢才又開口道:“停車!”
我刹車,靠邊停下。
由夢這才扭頭望著我,嘴角處繃發出一陣複雜的笑意:“去廣場上坐坐。”
我皺眉道:“有必要麼?”
由夢兀自地推開車門,留下一句話:“你可以不來!”
我疑惑地望著她的身影,繞過綠植,徑直朝廣場上的小花園走去。
我猶豫了一下,正要下車,手機鈴聲響起。
打開一瞧,是由局長發來的短信!
短信內容隻有幾個字:別欺負由夢!
我苦笑,心想這父女倆在搞什麼名堂!
我推開車門,走下車,小跑幾步,跟上由夢。
由夢在一處竹椅上坐了下來,將雙手伏在膝蓋上,也不看我,而是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