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爭,苦的從來都是黎民,但若是不爭,讓蘇慕柏眼睜睜的看著那夥人沆瀣一氣禍亂朝政,徇私舞弊魚肉百姓,他也決計做不到。
動刀子剜毒瘡免不了傷到皮肉,這也是無可奈何的。
晌午過後,蘇慕鬆收到消息,皇帝已下令捉拿了右相及其黨羽,並在圍場召集百官朝議,公審右相罪行。
圍場之上的群臣噤若寒蟬,在他們眼中,皇帝雖然聰穎,但卻幾乎是個大權旁落的傀儡。但右相的這些罪證,關聯著各州府的官員,亦牽扯著瀚雲、清寧這樣的敵國。而有些罪證非有數年時間而不可得,顯然皇帝手中掌握著一支龐大且無孔不入的勢力。
而右相所有罪行中當數陷害蕭氏叛國一案最讓人觸目驚心。
蘇慕鬆與蕭洛塵這些年來收集到的證據早已整理成冊,詳細記載了當年還是大鴻臚的右相勾結清寧圖桑部誣陷蕭丞相時,與哪一個頭領接的頭,偽造的書信出自何人之手,王崢盜出的布防圖經由何人送到的圖桑部手中,樁樁件件巨細無遺。
右相聽季子明宣讀著案牘,原本還想要殊死一搏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他為了自己的功名前程,將蕭丞相害得抄家滅族,這些年來午夜夢回之時,多少也會害怕蕭家人找自己追魂索命。
當蕭洛塵行蹤暴露之時,他唯一的想法便是殺了蕭洛塵,似乎隻有蕭家人死絕了,他自己的罪惡才能被永久的掩埋起來。
皇帝並沒有給大臣們反應的時間,在公布了右相的罪行之後,便宣讀了一早便準備好的詔書,將右相的罪名徹底定死。
事實上大臣們也不敢有什麼意見,畢竟定王的五千鐵騎就披堅執銳的在邊上看著。
圍場上發了如此驚天巨變,而散在邕京城四處的探子報給蘇慕鬆的消息卻是各處一切如常,看來圍場那邊的消息當真封鎖得極嚴,並未透出一絲風來。
皇帝與月瓏皇太女圍獵,六日而回。
京都百姓不免詫異,皇上興師動眾,竟然隻在圍場待了六日,那有什麼必要帶上百官呢?
不過,他們很快便知道了原因。
昭告右相罪行的聖旨與皇帝的儀仗是同時進京的。
看到前些日還騎著高頭大馬的大官們如今卻被鎖在囚車之中,如同喪家之犬,同樣的街道上,先前囚車載著的是蕭家叛國案逃脫的欽犯,今日囚車裏載著的卻是誣陷蕭家叛國的右相,百姓們隻覺得世事變幻莫測,比話本子上寫的還離奇。
右相入獄,穆毅呈上了德帝當年讓他救下蕭洛塵的親筆密信,於是他便被從大獄中放了出來,官複原職。定王府、靖西侯府與安國公府也撤了封禁。
事情似乎異常的順利,雖然料到太皇太後不會明著保右相,但蘇慕鬆沒有想到她竟然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隻是以右相之子乃是欣樂郡主郡馬是皇親國戚為由要保下李伯丞一命。
既然當年蕭家是遭人誣陷,那麼蕭洛塵自然也就無罪,自在西洲被捕算起,蕭洛塵被囚月餘,也終於得以重獲自由。
隻是蕭洛塵卻沒有請求皇帝昭告天下為蕭家平反,旁人隻當他十年逃亡心灰意冷,不願再過多糾纏,但蘇慕鬆卻知道,他是在等著和始作俑者點算總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