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冰原，白茫茫的一片，馬車在江傳的催動下，一刻不停地奔跑著。我裹著裘衣，探出腦袋，“
江傳，你確定你認識方向？”
我仿佛看見江傳駕車的手抖了一抖，隨即他苦著一張臉回頭道，“易家小姐，你就饒了小人吧？這已經是你一個時辰內問的第八遍了~”
我故作驚訝，“是嗎？已經是第八遍了嗎？”
“可不是嗎，歡行，快把頭縮回來，別凍著了。”賈生的話音還未落，他就先將我強行拖入了車內。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嘟囔著，雖然不太情願，但車外的確夠冷的,“江傳，你不冷嗎？”
“冷？”江傳朗聲大笑，“江傳我已有十幾載不曾感到冷暖為何物了。”
我笑嘻嘻地蹲坐到賈生背後，把臉靠在了他的後背上。杜若的香氣，溫柔襲來。賈生一動不動地任由我靠著。心中突有一絲疑問閃過，“我還是不太明白。”
“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從你那壞葉大哥那兒要走你麼？”賈生沒有回頭，像是了然於胸。我輕輕點了點頭道，“難道我真的如此讓你感興趣？”
“那倒不是。”賈生突然變了語氣，一改之前嚴肅的口吻，調笑道。
我臉上一熱，這才突覺自己是不是太過自得了。就算我是從冥界而來，就算我擁有前世的記憶，但我也不過是個全身被嚴重毀容的妖狐罷了，賈生在這新界也算得一個人物了，我這一問，實在顯得有些過分自得了。
“或許一開始，見你被浴火陣燒成這幅尊容，隻是動了想要拿你做實驗的心罷了，所以那個時候，才讓你們在我那小店落腳……”
“即使如此……”
“先聽我說完，”賈生正色，“可是在那槐樹之下，你問的那句‘我是誰’卻將我觸動了，讓我不由自主地重新審視你。自然讓我對你更生興趣。沒有想到的是，你竟然會是無命之體。或許，冥冥之中，這一切早已注定。”
說完，賈生深深歎了口氣。我轉到他身前，看著他一臉無奈的聲色，心中突然湧出一種倔強的感覺，“滾滾紅塵，或許我們是很渺小，但是也有我們可以決定的事情。”
賈生抬眼看了看我，遂苦笑道，“嗬嗬，歡行，你不會了解的。”
“不會了解？是，我對這個世界，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但是這不代表將來也會一直這樣。為了不依附他人的生活下去，我不會一直停留的。我會努力地去改變現狀，而不是等待所謂的命運。賈生，你也有隻有你才可以做到的事啊！”
“隻有我才可以做到的事？嗬嗬，”賈生笑了笑，那笑容讓我覺得越發刺眼，“那你說說看，有什麼事是隻有我才可以做到的事？有什麼事是完全由著我決定的？”
我登時語塞，沒有想到他真會問我。許是見著我猶豫的神色，賈生又是一陣冷笑，眼神中混雜著的冰冷，讓我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你將我帶走。”
“什麼？”
“我說，你將我帶走，這件事，不就是你決定的嗎？不就是隻有你才能做到的事嗎？”
“你這話，好生沒有道理。”
“怎地沒有道理，難道這普天之下，除了你怪醫賈生，還有誰有可能將我這浴火陣所傷的身體修複？”
賈生還要再言，突然聽見江傳勒了馬，馬車隨之一陣輕晃。麼歌城這麼快就到了嗎？不是還得有兩三個時辰嗎？
我正想開口詢問，瞧見賈生也是一臉疑惑的神色。
江傳探入半個腦袋，“主人！”一臉的焦急。這也使我疑惑更深。
賈生看了我一眼，同時對江傳道，“何事？”
“前方有個人昏迷在冰原之上。您看？”這江傳雖說是賈生的奴仆，但這卻是我第一次聽到江傳對賈生用“您”這個尊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