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在風雨台上替她放血的一幕幕,賈生不禁癡呆了。
台上,在那雨幕裏,在那藍紫色的火焰中,歡行燃燒著的整個軀體,不斷地扭動蜷曲再伸展著,那其中的痛苦,又有誰能想到。當賈生把刀刃割在歡行的手腕上時,他好像看見了她的身軀收縮了一下,他甚至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覺。那一刻,他看見了一個雙眉微攏,全身赤裸的女人。但當他再仔細看去時,卻仍是那一身焦黑的歡行。
賈生心想恐怕自己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個全身扭動著的嬌俏女人,尤其是那眉間隱忍的疼痛,恐怕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要沉醉其間。
下一刻,賈生低下頭,狠狠地拍著自己的胸膛,“我這是怎麼了?幾時變得如此齷齪……真是該死!該死!”
一個幹澀的聲音艱難地接口道,“你本來就如此……齷齪!”
“你才齷齪呢!”
賈生驚訝地抬起頭,隻看見那整個頭都被紗布包裹著的人,特意留出的眼睛的位置,正有雙紅黑色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視著自己。再也顧不得驚訝,賈生起身推門,正撞上端著湯藥的江傳。
“主人,你在急什麼啊?這藥……”
“藥藥,還要什麼藥啊藥!”
“她醒了!”
“真的?”江傳話還沒說完,人已經繞過擋在門前的賈生,躥到了窗前。看著床上的人兒,卻突然不知道怎麼開口了。兩人大眼瞪著小眼。
賈生眼見著比自己還要激動的江傳,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就有點灰蒙蒙的了。不過,守了她七日,她也總算是醒來了。也不枉自己花費了那麼多心思。
歡行艱澀道,“你們兩這是怎麼了?我活過來了,不高興嗎?”不知道為什麼,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她感覺看著誰都覺得比以前可愛了許多。
那呆子一般的兩人,這才同時一震。江傳傻嗬嗬地笑了兩聲,看了眼賈生又對著歡行笑了笑,“你也餓了吧,我去弄點吃的來。”
說著,不待歡行回答,就自行衝了出去。“這人,跑這麼快幹嘛?不過他這麼說,我到真的餓了……嗬嗬,賈生,怎麼樣?爺命硬吧?”
賈生收起先前的些許落寞,慢悠悠地坐到了歡行窗前,仔細地瞧了半晌,才接話,“是啊是啊,你命可真硬,你知道你睡了多久麼?”
歡行搖了搖頭,眼神變得黯淡了幾分。
“你睡了七天,整整七天。我說你還真敢說這麼多話,你的體質還真是特殊,好好休息吧!你才醒了不久,說話對你而言也很不容易吧……”
歡行不再言語,隻微微點了點頭,隻見那雙紅黑色的眼睛眨巴了兩下,又緩緩合上了,頭輕輕地歪向了一邊。看著床上就這麼又沉入睡眠的歡行,賈生的眼角不禁就彎了彎,“你的活力還真是來得快,也去得快。”
說完,替歡行掖了掖被子。賈生注視了床上的某人良久,才打了個哈欠,困倦地退出房間。
“主人你怎麼出來了?”
“哦,江傳呐。這……”
“嗬嗬,這是我去小廚房拿的幾個小點心。”
賈生淡然道,“歡行才醒來,不適合使用這些食物,隻能喝點稀粥。”
“呃,是小的疏忽了!我這就去廚房再看看!”說著就要轉身。
“不用了!再說歡行她已經睡了。”
“她剛才不是還很精神嗎?怎麼會?”江傳意識到自己失言轉口道,“那我就先退下了,主人隨時召喚。”
賈生微微頷首,看著江傳飛快消失的身影,賈生突然覺得自己可能遇到了點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