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喻晨像是生怕別人不覺得他有病似的,從袖中抖出一張紅帖,朝圍觀眾人展開來,朗聲道:“有官府落印的婚書在此,戚月的確是我妻,她腹中懷的也是我的孩子,你們若是有異議,那我們就去官府,讓官老爺評評理!”
一說要報官,村民們都不吭聲了。都是最底層的小老百姓,一年到頭種的那點地也就勉強混個溫飽,誰沒事兒幹願意去官老爺那裏鬧?那戚月又不是他們家的閨女。
隻有胡氏不死心:“讓我看看!”說著一把奪過喻晨手裏的婚書,的確是官府落了印,也的確寫了喻晨和戚月的親筆簽名。旁人不知道,胡氏卻是反複看過戚月寫的藥方的,這上頭的名字的確是戚月寫的不錯。
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他們一點都不知道?此時胡氏和一旁看傻了的黃氏心中都是這一個念頭。
別說他們了,就連戚月本人都有些懵。胡氏查看婚書的時候她正好也看到了簽名,乍一看確實很像她寫的,起碼外人看不出什麼端倪。但這就很見鬼了,原身的確如黃氏所說是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根本寫不出這麼端正的字,而她穿越過來之後也就動過那麼一回筆,是給胡氏寫方子,方子寫完就被胡氏拿走了,根本沒轉過旁人手……
不對,胡氏肯定找人看過,而且不止一個,所以喻晨是在這個過程中拿到了那個方子,又找人仿照上頭的字寫的簽名,再偽造個婚書?
他圖什麼?
戚月滿心疑問得不到解答,又將目光落在喻晨的身上,別的不說,單是仿造字跡偽造婚書這一點,他就不是個窮秀才那麼簡單了。隱姓埋名在這個小破村子,必然有他的理由。
他的理由是什麼其實不重要,但他為什麼要保自己,就值得深究了。戚月不想身邊留下不明不白的隱患,等村民走了,一定得弄清楚。
那邊喻晨三言兩語就趕走了看熱鬧的村民,胡氏見不能再拿不守婦道的事發落戚月,便也就悻悻然離開了,唯獨黃氏還愣在院子裏。
良久,黃氏才像回魂兒了似的,指責戚月道:“好你個賠錢貨,不聲不響就跟人私定終身了,等我告訴公公,看他不打死你!”
戚月哪裏會怕她?登時挺著肚子上前一步,氣勢洶洶回嘴道:“你讓他來呀!看是誰揍誰!”
黃氏見了鬼似的看了她一陣,忙不迭跑回去告狀去了。
小院終於清靜了,唯獨剩下一個不速之客。戚月轉頭,冷眼瞧著喻晨。
後者從容地整了整衣襟,似笑非笑地看著戚月,全然沒了方才那股子酸腐氣。
這人果然不簡單!戚月想。
忽然,喻晨開口了:“你不是戚月吧。”雖是疑問句,語氣卻沒什麼起伏,分明是篤定的。
戚月絲毫不怵,唇角泛起一抹寒涼的弧度,反問道:“你也不是喻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