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愉快地吃完了午飯,戚月叫人進來收拾時,想起什麼似的道:“你們可有人認得去安家的路?”

正收拾碗筷地小丫頭抬起頭,恭敬地問:“可是前些日子夫人診治過的那個安公子家?”

戚月看了她一眼,確定自己從未見過她,可她卻直到自己給安羽豐治病的事。換言之,她這段時間的經曆,池斐忱的人是不是都知道?

戚月心內複雜,麵上卻沒表現出來,隻點了點頭道:“不錯,待會兒找個人替我去送個口信,就說我搬到縣裏了,請他們一家有空來這裏吃頓飯。”

“是,夫人。”小丫頭說完,將碗筷都收好退了出去。

鍾秀秀在旁看著,人都要傻了。從進了這座宅子,眼前的一切都超過了她的認知。

她的姐姐姐夫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她總覺得哪裏都不對勁呢?

“嘿!想什麼呢?”

察覺到戚月的手正在自己的眼前晃,鍾秀秀倏然回神,迷茫地問:“怎麼了姐姐?”

戚月無奈地歎了口氣,重複道:“我叫你在我房裏看著點兒錢錢,我要去喻晨房裏看看。”

鍾秀秀“哦”了一聲,催促道:“你放心去吧,這兒有我呢!”

戚月看了她一眼,心裏大概也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隻是現在人多眼雜,實在不適合過多解釋什麼。

萬幸鍾秀秀不是那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不然還真是讓人頭痛。

戚月到池斐忱房間時,他也剛醒,正靠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喝著粥。

見到戚月,池斐忱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恰如其分的溫柔笑容。

戚月見狀哂笑一聲,不無戲謔道:“不錯,還笑得出來呢?”

池斐忱自若道:“藥浴的時候的確有些難耐,這會兒還好,見了你,就更是什麼疼痛都忘了。”

戚月無話可說,木著臉朝池斐忱伸手,

池斐忱意會,低笑著將碗放到床頭的小幾上,而後將手腕伸向戚月,任由她診脈,自己則不錯眼珠地盯著她看。

她診脈的時候向來是心無外物,旁若無人,漆黑如深潭的瞳仁被眼簾半遮掩,平添了幾分柔軟,看得人心癢。

這個人大概僅限於池斐忱這個變態,畢竟除了他沒人能對戚月那滿是胎記的半張臉癢得起來。

過了一會兒,戚月收回了手,慢條斯理地朝池斐忱望了過去,語氣幾乎是有些不悅道:“看夠了嗎?”

“那自然是看不夠。”

戚月:“……”得,她就多餘多這句嘴。

有些人偽裝得太久了,好容易露出個冰山一角,就有點放飛自我不想要臉皮了。

“好了,不逗你了,”池斐忱深諳見好就收的道理,換了個話題問道:“有沒有在宅子裏轉轉?感覺如何,滿意嗎?”

戚月不甚在意道:“沒轉,我也不懂這些,能住人就行。”

池斐忱道:“除了你的院子,其他盡量都以精簡為主,你說的病房都是照著當時供芡實村村民養病的莊子改的,房裏沒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隻有幾張床,方便日後病人多了也有地方住。”

戚月“嗯”了一聲,誠懇道:“你費心了。”

“不用跟我客氣,”池斐忱目光柔和,“你有什麼想法盡管說,隻要我力所能及的,都不會有異議。”

戚月深吸了一口氣,扔下句“你休息吧”,就起身離開了,看背影,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池斐忱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又是一陣輕笑。

若是能什麼都不管,每天都這樣簡簡單單的生活,未嚐不是一件幸事。

或許她也會更好接受一點。

隻是很多事,注定是身不由己了。

他不是聖人,也不是什麼好人,做不到放下仇恨,龜縮度日,唯有讓那些人統統付出代價,他才能真真正正地睡個安穩覺。

池斐忱攥了攥冷到麻木的指尖,麵無表情地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