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一家到的時候,天剛擦黑。劉嬸病後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有些難受。
戚月診過脈沒什麼大問題,就趕緊讓人把飯菜端上來。
大家坐在一起簡單地吃了一口,就讓他們各自回房休息。戚月讓鍾秀秀看一會兒錢錢,自己鑽進了為自己準備的藥房。
這裏是用她院中的西廂房改的,大了足有喻家那個小藥房的兩倍有餘,裏麵藥材種類齊全不說,隨便拿來一個也都是成色上等的好東西,完全不輸於縣裏幾家醫館。
顯然袒露了身份以後,池斐忱是徹底不打算偽裝了。
戚月也沒客氣,自顧抓了兩份藥分開煎上。
很快,戚月倒出了其中一份,趁熱送去給劉嬸。
“是安神養心的,劉嬸喝了能睡個安穩覺。”
聽戚月解釋完,劉叔頗為感激地接了過去,道:“你嬸子正說自己又乏又睡不著呢,還心慌,你這藥可太及時了。”
戚月淡淡地笑了下,“我爐子上還煎著藥,就不多待了,劉叔,你和劉嬸早些休息。”
“哎!你也是,早點睡,今天一天也夠辛苦了。”劉叔操心地囑咐著。
再度回到藥房,戚月又抓了兩味藥丟進砂鍋,苦澀的藥香已然飄了滿屋,從窗前路過的人聞了都覺得舌根發苦。
戚月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淡漠又專注地盯著爐火。
等藥汁熬沒了大半,戚月才將藥倒了出來,端著去了池斐忱的院子。
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池斐忱的院子與她的相連,幾步路就能過去,平日裏在自己院子裏溜達幾步都容易撞上對方。
戚月到的時候,外屋的門開著,林巧和兩個丫頭守在外屋,見戚月來,都挺直了脊背,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戚月沒有多看她們,隻問了句:“你們主子睡了?”
林巧看了看她手中散發著氤氳霧氣的藥碗,如實道:“公子還沒睡呢,剛把我們幾個遣了出來,說要看會兒書。”
裏頭的人似是聽見了聲音,朗聲道:“是阿月來了嗎?進來吧。”
戚月聞言,踱著悠閑的步子走了進去。
也不知道這人是真的照常人痛感更低還是在強撐,明明已經泡過一回藥浴了,竟還有精神頭看書。
戚月麵無表情地想著,端著藥走了過去,不鹹不淡道:“趁熱喝,喝完快睡,你現在不適合耗神。”
池斐忱口中說著:“一本雜書而已,不算耗神。”卻還是從善如流地將書合上放到枕邊。
他接過藥碗,沒有絲毫遲疑便仰頭一飲而盡,而後眉心緊鎖看向戚月,再一次懷疑這人就是在使壞。
戚月不理會他那懷疑中帶著點兒委屈的表情,主要不能細看,一看就覺得有毒。
她收了藥碗就要走,被池斐忱一把拉住,下意識就要甩針,好在對方及時收回了手。
“別急著走,”池斐忱語氣溫和道,“下午有探子來報,說是最近有幾個因為極樂丹快不行了的病人,現在就收治在濟世醫堂。”
他看著戚月,明顯從她眼中讀出了猶豫,微微勾起了嘴角,繼續道:“宋大夫肯定是束手無策的,開的都是尋常安神補氣的方子,但顯然是沒什麼作用,你若是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戚月沉默了許久,才垂眸道:“我因為宋小姐的事不想麵對宋大夫,還是不去湊熱鬧了。”
說完,戚月轉身就走,半刻也不想多待。
*
雖說了不去,可翌日一大早,戚宅內外就沒見到戚大夫的影子了。
鍾秀秀被喊醒吃早飯時人還迷糊著,乍一聽林巧問自己夫人去哪兒了還懵了一下,隨即打著哈欠道:“姐姐?這麼早不在自己房間還能在哪兒啊。”
林巧有些焦急道:“我去找過了,不光是夫人,小公子也不在。”
鍾秀秀懵了,連忙穿好衣服打算出門找。
路過池斐忱的院子時,他正精神尚可地在院子裏打拳,見她們匆匆忙忙的,便問了一嘴。
聽明白了前因後果,池斐忱失笑,了然道:“沒事,你們都去吃飯吧,我去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