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更迭,光陰如梭,轉眼四季輪轉了三個來回。
江南一帶水路發達,往來商賈不計其數,加之氣候宜人,風景秀美,一度成了除京城外最適宜居住的地帶。
其中最繁華的當屬南潯城,占地足有六百頃,城中四衢八街,車水馬龍,若是到了夜裏,到處華燈璀璨別有一番風景。
因此也有個江南不夜城的別稱。
不知何時開始,城中多了一家醫館。說是醫館,名字卻取得著實有個性,叫聽杏樓。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個酒樓呢!看著也像是盤了個酒樓改的,樓上三層都是客房,據說是可以用來給需要長期治療的病人住,收的費用也不貴,還有地兒吃飯。
不過沒人敢對這種開醫館的模式產生什麼質疑,原因無他,這醫館裏的郎中是真的厲害。
不管是杏聽杏樓的老板越公子,還是他那兩個女弟子,都是城中再難得見的良醫。
好些個疑難雜症到他們那裏,都像尋常風寒一樣簡單,兩副藥下去即可藥到病除。
聽杏樓的名氣很快就在城中打響,漸漸的傳到外麵,到了近兩年,已經有不少慕名而來的外地人特意來南潯求醫問診了。
要說這個越公子也是個怪人。
他很少出診,一出手必定是生死攸關的病症。但也不是誰生死攸關都能請得出他的。
城中人漸漸總結出了些許規律,這位越公子給人看病全憑心情和對病人的眼緣,若這兩者都沒有,就需得拿銀子說話。
不管來的是誰,最後總歸是能治好病,隻不過要憑越公子的心情決定這人要脫幾層皮了。
還有些個看不慣越公子的老郎中,不止一次說過此人心術不正,用藥極為大膽,給人開的藥十有八九都帶著劇毒,稍有不慎就是殘害人命。
盡管越公子行醫這幾年從未翻過車,但還是得了個“毒醫”的名頭。
雖說外界對他的醫品褒貶不一,但不得不讚同的一點是,他對孩子是真好。
是了,年紀輕輕的越公子,已經是一個三歲大小娃娃的爹了。
這些年沒見過孩子娘,都是越公子一人又當爹又當娘地照顧那孩子。那孩子也懂事得讓人心疼,平日裏跟著爹爹從不胡鬧,還繼承了他爹的天賦,才三歲就已經能辨別數十種藥材,還能準確說出功效來。
因而越公子出診時,幾乎都帶著那小孩,縱使對他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可在兒子麵前,永遠是一副慈藹的模樣。
這日,聽杏樓格外熱鬧些,一艘商船行駛到江南一帶突然病倒了大半,所幸離南潯不遠,便進城尋醫休整。
聽杏樓的名聲他們也是早有耳聞,進城自然直接奔著這裏就來了。
他們也沒真得什麼重病,不過是長期走水路平時蔬菜吃得少了,萬幸發現得及時,多調養幾天也就沒事了。
這夥船員足有十餘人,見這地方有吃有住還不貴,連帶著還能養身子,便賴著不走了。
幸好最近沒什麼病人,讓他們擠一擠也睡得下。
不過這一下,聽杏樓可就真成酒樓了。晚上沒人了,他們就聚在大堂,擺了幾張桌子吃酒聊天。
越公子,或者說是戚月抱著帶著錢錢和遂遂去江邊玩了半日,這會兒兩個孩子都累得不行,她抱著錢錢,身後跟著的小丫頭盡職盡責地抱著遂遂,倆孩子各自在肩頭睡得香甜。
當年她一路南下,救治過不少病人,其中不乏商賈顯貴,慢慢地積累起了名氣和財富,最後決定在南潯落腳。
醫館越做越大,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多,有像鍾秀秀那樣無家可歸的,也有她在人牙子手裏遇見的可憐人。
她像個大家長一樣,帶著這一大家子,日子過得安逸自在,也漸漸地不再去想那個人了。
就好像是拂過耳畔的風,又像是每日都流動不息的江水,都是自然而然的,過去了就該讓它過去。
戚月抱著孩子進門,就見那些船員在大堂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