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出生如此的倍受矚目。廖文化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廖文化記得很清楚,1980年12月26日的早晨。身懷六甲的廖文化同往常一樣。在家裏做完了早課(參佛)出來晨練。說是晨練其實也就是出來遛遛彎。
“捵著個大肚子還出來練呢?小廖。”
“別把我侄兒給摔壞了!”從身邊跑過的晨練的廠裏人和廖打著招呼。
“沒事,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呢!‘廖文化邊走邊應和著,笑眯眯的臉上透著祥和。
南方清晨的空氣濕濕的,沁人心脾。廖文化享受地呼吸著。心想人總歸為某些東西著迷的。就像香煙對自己老公的吸引,美酒對自己父親的癡迷。盡管佛祖有雲:勿癡、勿妄、勿念。真到那一天,自己便要遁入空門了。正尋思,忽見一個疥癩僧人舉著一“化緣”的字帖在大樹旁屹立著,麵無表情。僧人在當時的中國本就已不多見,清晨跑出來化緣更加稀罕。晨跑的人驚異地看著他繞道而行。哪來的醜陋和尚,哪有這麼早出來化緣的。
廖文化也是同樣的驚異,但她仍然習慣地走了過去準備給他兩個子兒。在兜裏掏了半天卻發現自己沒有帶一個子。“這僧人也是,哪有這麼早化緣的。”“下次吧!”說著正準備走開。沒想到那疥癩和尚還不依不饒,用嘴衝她手上佛珠努了努。那意思,沒錢這佛珠也行啊!
“這可不行!”廖文化有些生氣。這佛珠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那是當初自己和孩子他爹一起去南嶽衡山上求的,還開了關。求回一個月不到便懷上了。如此有特別意義的東西,怎麼能隨便予人呢?
“你明天來吧!”廖文化說道。沒有等她挪步,那和尚依然執著地衝那佛珠努著嘴。廖文化正準備用語言拒絕,見住在自己隔壁的楊平朝自己跑來,忙一把攔住。
“來,楊大姐,借我一毛錢。”
楊平從口袋裏掏了半天掏出一毛錢遞給廖文化。“小廖。你幹脆開個福利院得了!”說完,向前跑去。
廖文化將錢遞給和尚轉身欲走。沒想到那和尚一閃身攔住廖的去路,用手指著她的佛珠。
“嘿”廖文化騰地就要發作。沒等她張口,那和尚說話了!“那小子不錯!”兩眼盯著廖文化的肚皮。仿佛他能透視似的。那和尚的聲音軟軟的綿綿的,廖文化很奇怪,那勃然升起的火氣一下全被化得無影無蹤。
想來這佛珠也不過是身外之物,下次再去求個便是。廖文化退出手上的佛珠遞給那和尚。和尚接過佛珠微一閉目,放入破爛的僧衣裏,轉身而去,也不曾有任何表示。廖文化怔怔地愣在那半晌,然後朝晨練人群最集中的荷塘走去。
看得出廖文化的人緣不錯!荷塘邊晨練的人不時的和她打招呼。有的拿她的大肚子開開玩笑。
楊平伸腰擰腿地朝廖文化走過來。“打發走啦?”
廖文化不想再提剛才的事,挽了挽衣神衝著楊平:“咱倆練練?”
“算啦算啦!你這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們家沈文還不把我給掐死!”
“沒事,還得有一個多月呢!爽快點!這不像你的性格啦!”
“來兩下就來兩下。”楊平受不了激。
兩人拉開了架式,開始太極推手。兩人推手明顯屬於那種自學成才的路數。雖動作不十分標準但十分嫻熟。一邊推還一邊扯談。
“怎麼好久沒聽你唱歌啦?”
“唱什麼歌?”
“就是啊……啊……啊……”楊平模擬著高潮時的聲音。
“去死吧你!”廖文化用力推了一把楊平。
“好久沒聽你唱歌,真有些不習慣,都失眠兩個月啦!”楊平借力推了回去。嘴上不依不撓。
“去你的!你不會自己唱啊?”
“別提了。我那死老公,每次我這剛開始序曲呢,他那就一、二、三先交卷啦!我送他一外號―——隻三次郎。”
聽著楊平認真地開著開笑,廖文化笑成一團。突然,一陣疼痛從下麵漫到全身,廖文化“啊!”地一聲張大了嘴,雙手拽著楊平身體僵在那不敢動彈。楊平也嚇了個半死,僵了半天,才喊了句:“快……快叫沈文,小廖要生啦!”
有腿腳快的小孩跑了去通報。一支煙的功夫,沈文指揮著一部不知從哪弄來的手扶拖拉機心急火僚地衝了過來。到了廖文化身邊停下,眾人一陣手忙腳亂終於將廖文化抬上了拖拉機。豆大的汗珠從廖文化頭上往下直落。急得沈文拚命叫開車。也真是邪了門,拖拉機剛剛橫上國道,廖文化便叫喊著不行啦!沈文趕緊叫司機停住。低頭看處,廖文化身下已濕了一片。
“破陽水啦!怎麼辦?怎麼辦?”一旁的楊平慌得大呼小叫。
沈文從車鬥裏翻出一件雨衣蓋到廖文化的身上,衝楊平不由分說地命令道:“就你啦!來吧!”平時阿彌佗佛的沈文突然變得如此果敢把楊平震住了。她自己也沒搞清楚從來沒有這種經驗的她是怎麼鑽進雨衣裏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