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深情枉付空流年(下)(3 / 3)

兩男一女,除卻宣帝,那外臣的身量極高,如橫江秀石落在她的眼前。

隻是刹那,便如短兵相接。

再見玉妝,顧雲陽隻覺化膿腫脹的傷口再度被撕裂開。

“玉妝,不必見外,這位是朕的表哥顧雲陽,是朕最要好的兄弟,朕已命他出任領侍位內大臣的官職……”

“微臣給淑美人娘娘請安。”

一個人想要忘記一個人,最好的法子那便是不見麵。

可是眼下,他卻不能不見。

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頻頻出入宮闈,他與她都避不開的。可他,必須要以抵禦千軍萬馬的決心,來抵擋這個隨時可以令他軍心動搖的女人。

就當她是他的敵人,對,邁不過這道坎,她就是他的敵人。

“說起來,微臣雖與淑美人娘娘素昧平生,卻與娘娘的父親大司空大人是舊識。”

先發製人,語驚四座。

不獨玉妝,宣帝、緗緋、李十全還有瀛海人侍駕的宮人,數十道目光齊刷刷的射了過來。

“當年若非拜大司空大人所賜,我顧氏一門,緣何隻剩我顧雲陽一人。”

玉妝這才慢慢抬起頭來,見雲陽咬牙切齒,棱角分明的臉上青筋暴跳,一時怔住了。

他從來不曾如此看著她!!!

那眼神,那目光,何曾有半分憐惜……滿滿都是嫌惡與恨意。他不僅離棄了她,還恨上了……

適有緗緋見雲陽強打精神努力擠出一幅睚眥必報的怨毒之情,心裏曉得他那是外強中幹節節敗退,根本就抵擋不住,連忙上前“適時”一番溫柔的撫慰。

玉妝又望了望依偎在雲陽身旁,如解語花一般俏麗女子,最初的感覺如塵埃落定之後,她終於明白當日他為何如此決絕……

“雲陽素來說話耿直,你別往心裏去。”

“回君上,臣妾是當笑話來聽的。”

曾經海誓山盟,到了這一刻,不是無助,隻是一場最可笑的笑話。

他身旁都有人了,她還含著一往情深,沒得招人厭惡,就如同一個可憐又可恨的怨婦,死乞白賴的纏著他,自輕自踐到苦苦哀求他。

下賤!

玉妝真想要一掌摔在麵上,打醒自己,當著眾人卻隻能抿嘴一笑,端著樣子。口不應心,不是因著修為,隻是迫於無奈。

這分明是讓她打落了牙,連著血淚,一個人往肚裏咽了下去。

她宋玉妝不是一個會死纏爛打的人,可她卻是一個知痛著暖,會傷心,會流淚,會記恨的小女子……

“君上哥哥,你要替我作主,替我作主。”

聽得一陣驚濤駭浪的腳步聲,卻是太和郡主氣鼓鼓的闖了進來。那十二扇蘇繡屏風擋不住她滔天的怒火,“咣啷”一聲,應聲倒地,連帶禦前一隻青花瓷蓮花樽香爐也一並被摞帶,濺起細細一層輕塵。

不偏不倚,濺了雲陽與緗緋一身。

“哈哈哈哈!”

見雲陽與緗緋灰頭土臉沾了一身,衣裳也汙了,麵也花了,隻露出紅紅的眼睛,還有咳嗽間雪白的牙齒,太和郡主隻覺氣消了一半,叉著柳腰,指著緗緋,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宣帝驚怒道:“太和,這不是你使性子的地方。”

“君上哥哥,是這賤婢欺負我在先,不是我無理取鬧,”

太和郡主笑夠之後,才發覺玉妝也在坐,見她一臉沉默的望著她,方又連忙抬頭去瞧雲陽,卻見雲陽痛得如心肝肉兒一般,捧著緗緋的小臉,替她去吹落在眼底的砂子。

“請君上恕臣妹適才莽撞了。”

“你也知道莽撞?”宣帝望了眼緗緋,又望了眼太和,心道,怪不得任太和郡主如何費盡心機,顧雲陽就是不喜歡她,就剛才她那脾氣,任誰招架得住。

“臣妹錯了嘛!”

太和郡主趁機往宣帝的身後坐了,斜睨了玉妝一眼:“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如今已是四品美人,出仕後宮可走得順風順水啊!”

玉妝淡淡一笑,道:“我有今天,還不是全托郡主娘娘的福,年二十八那天晚上,若不是喝了郡主娘娘倒的酒,能因禍得福嗎?”

說到因禍得福四個字,玉妝特特加重了語氣。

宣帝似想到了什麼,正色道:“朕問你,那天晚上你可在淑美人的酒裏下了什麼東西?”

“沒、沒有啊!”

“朕昨兒命李十全問你,你不肯承認,就別以為朕沒法子查得出來。”

“君上,臣妹不過隻是放了點五石散,助助興,這有什麼緊要的。”

宋玉妝沒有得到,她也沒有得到,兩個人爭來鬥去最後便宜了一個賤婢,她不妨成全宋玉妝,讓顧雲陽知道真相,顧雲陽聽了一定會難過,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