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莘聽他話頭時,便覺得不好。待到了此處,便忙打斷道,“哥……”
顏涵亦見她出言製止,便隻得把自己滿腹曾一度引以為豪的壯舉的描述強自吞了回去,頓了頓,卻飛快轉了話題,笑了問道,“你多大了?”
柳臻回頭看了看顏莘,見要他自己回答,便應道,“十四了。”
顏涵亦聞言又歎了一聲,有些感慨道,“不想一晃這麼多年,怡景哥的兒子也這麼大了。當真是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啊。”
話音未落,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似的,有些失笑道,“陛下可記得,那時候怡景哥的爹爹每次進宮,都想方設法繞彎子地跟父後提,要把怡景哥許給你的?”
顏莘看了一眼一旁臉上幾分詫異的柳臻,似是而非地答道,“好像是吧。”
“臣也一直覺得挺合適的。但父後卻總覺得怡景哥的八字不好,便不準這門親事。”
“可後來,人家嫁了人,日子不也過得挺好?”顏涵亦頓了頓,又笑道,“眼下又更是出息。自己嫁不成,竟又能把兒子送進來了。”
顏莘聞言笑了笑,道,“哥哥你難得記性不錯。”又招手叫柳臻回自己身旁,看著他,笑道,“這卻也不是他們家要送來的。”
見顏涵亦有些不解,她便解釋道,“臻兒他娘年初從外地調回京裏。前些日子紀怡景便帶了他去見皇後。可巧朕也去了鳳棲宮,便識了出來。”
顏涵亦點點頭,應道,“那皇上便給留下了?”
顏莘搖頭,卻看柳臻笑道,“朕那時候隻是看了他一眼,便覺得喜歡得很,哪裏非要特意點選來著。可巧今年選秀,他也出息,自己也能進了宮。”
顏涵亦“嗯”了一聲,笑了接道,“確是不容易。這選秀本就被陛下從兩年一次延為五年一次,從八人入選減為四人。也真難為他了。”他想了想,又笑道,“如此說來,陛下把侍君當宮侍使喚,倒真是委屈了他了。”
然而不待顏莘答話,柳臻卻接了句話道,“能常在陛下身邊服侍,是臣侍的福氣。談何委屈。”
顏涵亦聞言笑了問道,“你如今什麼品級呢。”
柳臻略低了聲音答道,“五品昭林。”
顏涵亦知道五品的侍君是不能做一宮主位的,便又問道,“分在哪宮啊?”
柳臻臉上又略泛了些紅,道,“我……”
顏莘見他尷尬,便笑了替他答道,“朕沒要他出去。在文源閣安君以前住過的側殿裏住著呢。”
顏涵亦有些吃驚,顧不上掩去臉上詫異神色,衝柳臻道,“你……這可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了。”
一語落地,一旁的柳臻卻無絲毫驕傲神色,反而是一臉的波瀾不驚,隻是衝他略笑了笑作為回答。
顏涵亦倒是沒想到麵前這自己昔日好友的兒子小小年紀,修養卻到了如此地步。也難怪連一向不那麼大方的皇後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沒跟自己埋怨過了。
他心裏不免又是讚歎又是喜歡,卻不免敏感地想到柳臻畢竟年輕稚嫩,在這複雜的深宮裏生存,卻不知是否能有福消受這天大恩寵。
他心裏禁不住泛上來一絲愛憐,衝他笑道,“本宮今日是第一次見怡景哥的兒子,本該給你一份像樣的見麵禮的。隻是在陛下身邊,你定然是什麼都不缺的。本宮的東西,自然不能入得你眼。”
他想了想,笑道,“本宮便許你個願望吧。他日你但凡有事,來求本宮,本宮定然有求必應,幫你一次。”
不待柳臻答話,顏莘卻掌不住笑了,道,“哥哥你說這話是在笑話朕哪。難道他有什麼想要的,還是朕給不了的不成?”
顏涵亦心裏反複幾番,卻把要出口的話咽下去了。嘴上笑了應道,“陛下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