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此際豈知非薄命1(2 / 3)

不多時柳臻的爹娘便換了正裝,有些倉皇地趕了過來,忙忙地磕頭見禮。顏莘喚了她二人起身,便閑話般問了問柳臻的娘親進京公務辦得如何,又聽她一一謹慎地回答了。

她仔細打量了柳臻的爹爹紀怡景,見他一身芙蓉色直身狸毛長衣,設計精致、式樣講究,更是滿身珠鈿精致、玉佩雍容,真有幾分大家主夫之風。

她一麵憶及舊日往事,一麵眼裏又見他雖是恭敬地低著頭,卻也總忍不住抬頭去偷看俏立在一旁的柳臻,便衝他笑道,“你……進京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紀怡景聞言低頭淺笑,彬彬有禮地答道,“謝陛下關心。下臣一切都好。”

“長公主可是想你想得緊。”顏莘笑道,“他的公主府離你的府邸也不遠。既然回了京城,你無事便常去他府裏看看,說說話什麼的。一別這許多年,也都疏於走動了。如今咱們也算是親戚了。而且……”顏莘伸手攬過柳臻腰身,將他拉近身旁,將手裏的景泰藍手爐遞給他暖手,又伸手象征性地替他輕輕順了順腰間的豆綠色宮絛,才繼續笑道,“他也喜歡你兒子得很。”

柳臻自然是早已經被她當孩子寵愛慣了,便是在自己爹娘麵前也絲毫不覺得扭捏難堪。是以隻是笑著任她動手,也順便接了她手裏的手爐,自己捧了。

然而紀怡景夫妻二人卻將剛才那一幕看在眼裏、放在心上,心裏明白宮裏傳出來說自己兒子深受盛寵,是果然不虛的。

柳臻的娘親一想起這幾個月來自己接連官升兩級,朝裏同事一改往日的淡漠、對自己另眼相待;而家裏更是賓客盈門,送禮探望的絡繹不絕,便含笑和自己丈夫對望了一眼。

再一想如今正元佳節,皇帝不帶別人,隻單單帶了自己兒子出門遊玩,又一路陪了他回府。說是休息,實際還不是顧及他想念家裏,陪他來探望父母的。想到兒子這般出息,一家人更是可以就此享盡富貴,二人更是欣喜不盡。

紀怡景便忙笑了應道,“下臣知道了。謝陛下恩典。也謝長公主。”

顏莘點了點頭,又想起什麼似的,道,“朕一路過來,府上幽亭雅榭。雖是冬日午後,卻也不掩淑景融融,當真是索居閑處的好地方。”

柳臻的母親聞言忙笑了應道,“陛下謬讚了。總不過是閑來無事,一時興起,做的擺設而已。”

顏莘笑笑,略帶些玩味道,“卻是淡雅古樸。也難怪你們能養出臻兒這樣淑靜內斂的好孩子。”

二人坐了不多時間,眼看夜幕降臨,放煙花的時候便要到了,便辭了出去。隻一路慢行,順便向宮裏方向回返。

不料剛出門不多遠,便在一處街道的茶肆門前,見一個約有十三、四歲的男孩子捧了一些不知什麼東西,坐在地上哭。

柳臻畢竟是少年人心性,見有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受了委屈,便忍不住就要過去看。顏莘說了幾遍“不要多事”,也攔不住他滿心的好奇。

待走近了聽人議論,便知這男孩兒拖了母親的牌位在茶肆門口要賣身葬母,卻被茶肆老板嫌棄晦氣壞了風水,摔了他東西遠遠趕了出去,惹得這男孩子坐在地上不住口地哭。

柳臻年輕,又自小掌上明珠般被養大,哪裏懂得世事艱難,更是從來沒見過這些世故人情的,便連連向顏莘討示意要去幫那男孩子。

顏莘起先怕惹麻煩,便搖頭不準。然而終究是向來事事順著他、從沒叫他不樂意過的;他又是被縱容慣了的,竟扯她衣襟扯得愈發緊了起來。便無奈道,“你別靠得太近。隻叫人去給他些銀子罷了。”

柳臻大喜,便帶了兩個侍衛往前走了幾步,又支了一個侍衛取了幾兩銀子,給那男孩送過去。

那男孩子挨了打罵,又被摔了東西,坐在地上一下子便想起了自己沒了娘的委屈。再眼見這大正月裏的,周圍人裏指責的有、看熱鬧的有、指指點點的有,就是沒有一個肯伸出援手的。心裏便更是悲從中來,哭了個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