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屋裏僅剩二人。
眼見他突然想了個透徹,顏莘倒是毫不意外,隻和他一坐一跪,靜靜沉默。
丹珍退出之前,順手滅了些燈火。此時屋子裏已不複先前的明亮,而是有些迷蒙的昏黃。燈下看人,燭光幽幽間,掩映著細膩朦朧。
又是沉默很久,依舊是顏莘開口,緩緩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想。”
“我……”她頓了頓,卻歎氣道,“我也想著再也不進你這鳳棲宮的門了。可總……管不住自己。”
“你心裏有話,為什麼不肯跟我說。”幾次的當麵衝突,教她多少有些悔意,話語間竟少見的自責,道,“我……也該問問的。我為什麼不仔細問問。”
吟竹不答話,隻抬了頭看她,眼裏淚影流轉。心裏一時抽得緊緊的,是喜是怨,竟有些說不清。
顏莘見他雖是不語,卻不掩情緒波動。她想了想,便委屈道,“這次可是你過分了。持平而論,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兒,說那種話,教我體麵何存?”
吟竹聽她語氣一直都是嗔怪,卻沒有半分實心的埋怨,便咬咬嘴唇,膝行幾步,靠近她身前,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是……我錯了。”
顏莘心疼他膝蓋痛楚,忙拉他起身,扶他坐到自己剛才坐著的位置上。她又替他撣了撣衣襟,自己卻不坐,隻彎腰看他,笑了道,“從沒瞧見你哭的。眼下叫人看見,定會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表哥,”她屈膝伏身,隻扶了他膝,看著他緩緩閉上眼睛,一字一句澀道,“你還有什麼怕的。萬事都有我做主。我隻有你這麼一個夫君。”
這話一出,吟竹便再也壓不住心裏酸楚,細碎的淚珠兒眼瞅著便一道一道柔柔滑落。待她起身,他便索性雙手挽上她腰,伏在她身上,幾乎要痛哭失聲。
顏莘不動。待他緩和了一些,才開口,無奈道,“你呀,逢事總要做絕。苛刻待我也就算了,連對自己,都不肯留半點兒餘地。”
“嫌我多事麼。”吟竹抹幹眼淚,便早已又是與先前一般無二的犀利,道,“難道不知道古有明訓,諛我者仇,諷我者親?”
“強辯。”顏莘側目,卻不掩笑意。柔聲道,“好,好,怕了你了。日後無論你如何生事,我也再不敢和你吵了。”
“不過,”她語意一轉,笑意盈盈道,“既是知道錯了,按規矩就該受罰。你做皇後的,自己說罷,跟我頂撞,該如何罰。”
“還不是……你說怎樣就怎樣。”吟竹已知她意,聲音輕巧。
顏莘笑笑,伸出手去,一指輕撫他眼際。替他略拭了淚痕,又輾轉入他唇間。待他剛要張嘴含進,卻又向後略縮,示意不要。
吟竹領會,也笑,卻起身,將她挽在懷裏,由著她手指流連在自己唇齒之間。末了見她停了,才咬了她手指,在嘴裏細細品味。
“多久沒給我了。都想死了。”顏莘一麵說著,一麵探手去解他左側衣襟上的幾枚明黃色的盤龍套扣。奈何那扣環兒的確有些緊,她又是隻用一手,試了兩次,卻一個也沒拆開。便隻扁了扁嘴,略向後回退身子,撤下手去。
吟竹知她故意撒嬌。她眼裏的欲望,他看得清楚。便連忙隨身過去,一麵在她額上臉上輕輕落吻,一麵卻從她肩上撤下雙手,快速地將自己左襟上的盤扣盡數解開,之後錯開左右襟,袒出身前肌膚來。
顏莘滿意笑笑,再度抬手,卻是從他唇邊、頸上、前胸一路撫了下去。中間僅在他喉下略微停留,刻意體會骨肉間的鈍感。隨即向下,探了一指,入他腰間。
吟竹早已吻在她唇上,欲望強烈得不舍得離開。錯亂中卻不忘寬開自己腰帶,引著她手一路向下,激起急切的顫抖與喘息。
顏莘手上並不停止動作,在他大腿內側四處流連,用指尖兒輕輕攏、抹、挑、拈。嘴上卻是費了好大力氣才從他的霸道中強行躲出來,隻笑彎了一泓秋水,道,“說實話。想沒想我。”
“想死了。”吟竹恨聲道。再也抑不住火,一把將她抱起,幾乎是直直摔上榻去。他自己也撲過去,不知是愛意濃、還是恨意盛,隻用唇抵死去吻。唇齒間糾纏了良久,直到快喘不上氣,才肯略分離。
饒是錦衾繡被柔軟溫暖,顏莘叫他剛才那一摔,也撞得多少有點兒難受。此時便覺得他有些粗魯,隻皺眉道,“反了你了。”
吟竹心知她並非生氣,便索性一手擒了她腕,道,“就是反了。又怎麼了。”
“你不是說永遠不再踏進我門一步麼。誰叫你先食言,主動送上門的。”他看著她憋不住笑了,又接口道。
“記仇兒。”顏莘略抬了半身兒,湊近他耳邊,笑了評價道。一麵卻並不反抗,隻由著他替自己折騰衣衫。
待二人中間再無阻隔,吟竹在她頸間一吻,隨即便是一個挺身。
顏莘倒抽了一口冷氣,竟本能回手甩出一掌。她從未受過這等痛楚,一時竟有些惱了,隻怨道,“你弄疼我了。”
吟竹笑笑。他雖是從未挨過她巴掌,此時不顧一切,竟毫不在意。他不顧臉上的火辣,躲也不躲,更不答話,隻在她唇齒之間又是一記長吻,待抽身出來,隨即又是一送。
這動作之間,顏莘已知他是故意。她有些哭笑不得,隻咬了牙,緩了口氣,才道,“成心報複我是不是。”
吟竹這才溫柔了動作,轉而落吻在她耳際,呢喃道,“你瞧……我還不是……隻敢這般報複呢……”
顏莘也笑,閉目回應。
燈影流轉之中,竊竊人語。故情全起,舊事依稀。
相思回望,沉淪忘情。情絲糾結中,你永生篆刻於我的心底。
偏生我是固執的人。不論良辰美景,不論情劫離歌,都注定要走進你前世今生的記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