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小查理又吐了!”
在獨角獸號上,這句話已經成為了船員們每天見麵時必說的第一句話,以至於水手們見麵招呼從“嗨,喬治,我今天又逮著條大魚!”順利轉換為“嗨,喬治,我今天看見可憐的小查理又吐了!”
這實在不能怪罪性格豪爽的水手們太愛嘲笑他人,相反,他們甚至於有些佩服“可憐的小查理”起來,因為他實在是太能吐了。
正午當頭,“可憐的小查理”查理·福克斯這個淪為水手們談資的主人公,此時正趴在船頭雕塑獨角獸屁股後麵的圍欄上對著大海大肆狂吐著,表達自己對於海洋的愛意。
“他娘的!”維克多船長操著維京人粗獷的口音大大咧咧地從船長室裏衝出來:“嘔吐小查理,你竟敢在聖潔的船頭雕像後麵吐你那些惡心的胃液,要是我可愛的小獨角獸沾上了半點不潔,老子就綁了你扔到海裏去,讓饑餓的皮爾修虎皮鯊好好招呼你!”
嘔吐查理,查理·福克斯在獨角獸號船上用其強大的嘔吐能力博得的不雅新名。
查理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道是對於維克多船長嗬斥的不滿,還是因為嘔吐過度。他扶著欄杆吃力地挪動位置到了側舷角落,無視過往水手“熱情”的招呼聲——無非是“可憐的小查理又吐了啊?”之類。
無力地一屁股坐在一堆繩索上,天可憐見,整整一個星期,查理就和見不得水的地精一樣,沒完沒了地吐,身子瘦了一大圈。
海浪打來,獨角獸號一個晃蕩。查理條件反射一般一陣幹嘔,早已被吐得空空如也的胃袋實在搗騰不出什麼貨色了,幹吐了半天,差點沒讓查理惡心地翻出白眼休克倒地。
“可惡的芬格死老頭……”查理滿嘴苦澀地詛咒:“我不就是小小地抗議一下,以表示我對於金幣被貶低的小小不滿嘛,竟然說丟下我就丟下我……”
那是讓查理無數日子之後都噩夢回縈的記憶,一星期前,當他被夜晚冰冷海風吹醒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被綁在了正在航行的獨角獸號桅杆上。對於芬格先生報複性的惡趣俗,查理鬱悶地差點嘔血。幸好在船員發現後,看起來為人粗暴的維克多船長收留了自己,留在自己的船上幫工。可惜自己這隻旱地蔥別說幫工了,能不為船上的清潔添亂就算不錯了。
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瑪雅聖刺客會躲在哪個地方看自己出醜。一想到這裏,查理更為鬱悶。
於是悲憤的心情加上顛簸的船體,查理的胃又起了點反應,猛地撲倒在欄杆上,閉上眼睛就開始嘔吐。
這次,他終於吐出了點什麼。
“見鬼!誰吐的?誰吐的!是哪個沒長眼睛的肮髒東西!你們這群卑微的粗魯賤民!”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船下方嚷嚷起來。
查理瞬間就清醒了不少,他的第一個反應不是探出頭去好奇地張望,而是迅速地收回身子,用根本不符嘔吐後幾近虛脫的身手逃離了案發現場。
數分鍾後,獨角獸號的低沉號角響起,特殊的節奏象征著有貴客或朋友的到來,要求所有人集結甲板。
不明真相的查理被兩名熱心腸的水手給架到了甲板上,所有人都站在維克多船長後麵。
兩名貴客的心情顯然不是十分的好,為首的微胖矮個子身穿拜占庭海軍軍服,佩戴著海軍的海神三叉戟徽章和一枚被擦拭得一塵不染的華貴金菊花貴族徽章,顯然是一名被送到海軍進行鍍金的貴族子弟。彎曲的金色卷發從帝國海軍黑色的軍帽下躥出了不少,上麵有著還未清除幹淨的黃色不堪粘稠物,像是嘔吐排泄物。
查理像偷了腥的貓一樣在心裏暗笑竊喜,自從約爾馬之戰以後,對於帝國方麵的人他都心生厭惡,海軍的出醜,自然是他喜聞樂見的。
“我是理查德·帕爾斯德格·帕羅,高貴的帕羅金菊家族子爵,海軍第五艦隊巡查隊長。”他高傲地看著眼前粗痞邋遢的一眾海上賤民,就像國王審視子民一般。當看到維克多船長阿諛的笑容之後,他滿意地點點頭,方才糟糕的心情有了些許緩解,“我的巡查小艇遭遇不測漏水,從現在起,這艘船由帝國海軍暫時接管,直到第五艦隊救援船隻到來。”
此言一出,獨角獸號船員們神情古怪地互相張望著,隻見維克多船長雙眼賊溜溜地咕嚕一轉,摩挲著粗糙的雙手,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彎著身子笑眯眯地問道:“那麼,請問尊敬的理查德子爵先生,偉大的帝國海軍到底要租借小船多久呢?”
理查德很享受這種被人捧著的感覺,維克多故意不提他海軍的身份,而是直言“子爵先生”,正是抓住了理查德在自我介紹時著重說明自己貴族身份的細節。顯然,這個出門在外的貴族子弟更為看重的是自己的貴族身份,畢竟,海軍中小隊長級別的小人物太多了,但是擁有貴族頭銜的可就沒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