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團裏回來,身上髒。”
我動作誇張地收了手,並如願看到對方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微笑。
雖然偶爾也會產生“如果當時我選擇回去的話會怎樣”,不過答案似乎是可以想象到的。回歸所為尋常人的生活,拋棄在這裏形成的一切觀念,善意的記憶或是惡意的記憶,全部被幹淨利落地清除出去。後悔可能隻有一瞬,不過這一個瞬間就足以令我做出相反的決定。
我想要留在這裏,盡管這必然是一個任性又不負責的決定。不過,我還是想要留在他們身邊,留在他的身邊。但願自己的存在,能夠給這個世界上所有與我分享過記憶的人,哪怕一點點安慰。
不論是以一個創世者的身份,還是一個參與者的角度,我都是這樣深刻地愛著這個世界,和那些我曾遭遇過的人。
想到這裏,就不禁回憶起那場令全場都感到糾結的婚禮……當時自己是真沒想那麼多,可是現在卻感覺自己二到家了。據當時在場的許多人回憶說:那一天,本以為至少也是自己的婚禮,就算是萊恩維特(艾斯蒂爾)這麼古板(二)的家夥,也多少會注意一點,少出岔子的眾人,充分了悟了同僚(下臣)的本性有多麼的根深蒂固。眼看著兩個身著騎士團製服的家夥,一臉淡定地來參加婚禮……好吧,他們表現得就好像自己隻是路過的時候想起來要索要喜糖的人一樣。再看他們格外統一的著裝,眾人不禁懷疑這究竟是婚禮現場,還是受封騎士的會場。
“你們以為拿這就是我唯一的正裝這樣的理由來搪塞我就能過關嗎!”
——以上是伊莎的原話。
當然,這還沒完。第二天一早,等我難得睡到自然醒來的時候,原本應該躺在我身邊的某人就已經不見了。據知情者透露,當阿爾文一大早在屯所中發現自家團長的身影時,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我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逼您今天也來上班!!!!拜托團長您批準所有團員至少可以請婚假吧,還有就是請您以身作則地回家去!!!”
知情者(羅伊德)在斷斷續續地回顧完以上情景之後,就在我麵前伏案大笑,然後又一本正經地勸誘我趕緊離婚。我當時聽後,雙手掩麵覺得自己似乎應該好好思考一下對方難得有邏輯的提議,結果等我好不容易考慮出個條理來,卻聽說對方被團長大人拖出去切磋了……嗯,不過剛才我都思考出了什麼結果,都還是算了吧。
我所期待的東西都已經得到了,曾經一度非常著迷的冒險也經曆過不少,無論以再怎麼嚴格的方式來審視我現在的狀態,也足夠可以用“幸福”一詞來形容了。我隨手扯過一條被子,然後將自己整個埋在其中,隻露出包括鼻子在內的半張臉和灰色的長發。
沒過一會兒,便聽到房門處傳來“哢嗒”一聲。還沒等我睜開眼,身邊的柔軟床鋪就陷下去了一塊。萊恩維特從書架上抽出左起第一本書,然後坐在床邊開始閱讀。對方深藍色的頭發雖然已經擦拭過了,但是仍然顯得半幹不幹。能將睡衣穿出製服才會有的嚴謹感覺,這也許是萊恩維特身為大BOSS的隱藏技能也說不定,總之我是已經中招並開始掉血了……
“早點休息。”
感謝設計睡衣的人沒有加上立領的款型!借著對方側過臉來的動作,從我的角度可以看見從不見陽光的對方的脖頸和鎖骨。“團長也是。”
我往枕頭裏蹭了蹭,柔軟的被褥和安全的環境,使我放心地蜷縮在自己的這半邊床鋪上……好吧,我承認自己還沒有睡著。魔法石的光芒雖然柔和,不過也足以讓我們這樣常年本能地保持警戒的人難以陷入沉眠。雖然意識依然模糊,不過隻要還有一絲光亮或是對方翻動書頁的聲音,精神上就還處於隨時能夠拔劍暴起的狀態。這一點我們都一樣。
於是,沒過多久,魔法石的光亮就熄滅了,我身邊傳來對方翻身上床的動靜。萊恩維特一定是枕著自己的左臂側身躺下,順便把自己身上的被子也鋪蓋得平平整整……這種程序化的事情,就算我閉著眼睛也能聽得出來。
“晚安。”
溫暖的手臂短暫地覆蓋了我的身體,隨著近在耳邊的低語,對方在我的臉頰上留下親昵的吻。
啊啊、晚安,團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