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久,光子雷達上就顯示出輕微的波動,我知道布法羅已經把跟在他身後的兩艘民主聯邦偵察艦幹掉了。
我閉上眼睛,想象漆黑的夜空中,被擊中的軍艦爆裂開來,就像盛放在宇宙中的燦爛煙花,瞬間化為飛灰,四處飄散,最後成為宇宙塵埃。
生命,原來就是這樣脆弱!
忽然之間,一種若有若無的傷感,如漸漸生長的蔓藤,將我的身體四肢牢牢困縛。
父王,我那七年未見的父王,是否也已化作一粒微塵,再也無跡可尋?
結束這次巡邏,回到基地木屋的時候,我發現布法羅,穆沙瓦、文家兄弟和老家夥都坐在沙發上談笑。
見到我進來,布法羅眼睛一亮,站起來笑道:“現在人都來齊了,那麼,我可以給大家交代一下,為什麼我身後會跟上聯邦的尾巴?”
我心裏隱約猜到布法羅會演什麼戲,端了一杯酒,坐在沙發上,看布法羅的演出。
桑格斯偏過頭來看看我,伸手拍拍我的大腿,接著,習慣性地攬住我的腰。我微微皺起眉頭,很不喜歡他在這麼多人麵前,表演這種近似於幼稚的宣示所有權的舉動。
但我並沒有表示不滿,我同情桑格斯,人老了,有時候就像孩子一樣,抓住心愛的玩具,舍不得放手。我清醒,但並不冷酷,偶爾安慰一下這個可憐監護人受傷的心靈,也未嚐不可。
“桑格斯,首先,我得為這次差一點暴露風暴星係位置的事向你道歉,不過還好,一切都在我掌握中,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布法羅向老家夥微微欠身,然後衝門外叫了一聲:“帶進來!”
兩名布法羅的親信近衛壓著一個狼狽的男人走進來,他們雙手一鬆,那個男人摔倒在地上。
他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兩處,布滿肮髒的腳印,看來是被布法羅的手下狠狠修理了一頓。
我認得這個人。上次布法羅來這裏開會的時候曾帶著他,據說是布法羅新近提升的一個親信,名叫葛雷姆。人長得十分高大,膚色蠟黃,臉龐顯得猥瑣,隻有一雙褐色的眼睛,偶爾放出精光,讓人眼前一亮,頓時會讓人覺得這人不可小視。
當時這個葛雷姆站在大廳外,並沒有資格進入屋子,我對他的印象也隻是淡淡地一撇。再次見到他,不免感到幾分熟悉。
他抬起頭來,我看見他被揍得鼻青臉腫,唇邊流淌著鮮豔刺目的血絲。原本他的臉就不好看,被打得這樣狼狽,本應該慘不忍睹,可是他睜開眼,目光一片平靜,幽深如海,反而給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
“布法羅,我已經說過了,我隻是聯邦的線人,上頭聯係人是誰,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讓人不由自主相信他說的話。
我輕輕歎口氣,閉上眼睛,這樣動聽的聲音,真是非常少見。
“葛雷姆,你曾經救過我的命,跟著我的時間也不短了,我從來沒有虧待過你,隻要你說出你的同夥或者聯係人,我可以饒你一條命!”
布法羅故作大方的引誘,但是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像布法羅和桑格斯這種每天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對待背叛者,手段之殘忍毒辣,絕非一般人能夠想象。
果然,葛雷姆微微一笑:“布法羅先生,既然我的所作所為都被你發現,我也無話可說,你殺了我就是,不必浪費時間了。”
布法羅也不生氣,轉身笑著對桑格斯說:“老家夥,看來我要借用一下你的審訊室了。”
“請便!”老家夥揮揮手,立刻有人上來將葛雷姆帶走。
我隻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葛雷姆被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