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我的性格,還有傳統的思想,作為長輩的我,本不該來到機場接他們的,可是,則呢麼說那,出於種種原因,以及心內的愧疚,我還是去了。
見到孩子的那個瞬間,我仿佛覺得是一次隔世的相逢。
他們的麵孔還是那麼熟悉,讓我覺得親切,讓我不能抑製多年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慈愛和激動。可,沒看著他們一張張充滿喜悅和向往期盼的笑臉,我去怎麼也不知道該和他們說些什麼。
尷尬的一路,從機場到家的一路上,我沒和他們說一句話,孩子們時而對我問這問那的,我也隻是笑一笑,點點頭,便算作答應了。可能是我這樣不冷不熱的態度影響了孩子們的心情,一路上,漸漸的,他們也不再和我多說什麼,隻有女婿,時不時的給我遞上一直煙來。
說到這,不得不說,我接過女婿第一支煙的時候,我被這支煙震撼了。真的震撼了。
這是一支隻有春都,才有的香煙,這麼多年,他,還在抽著這種家鄉的煙。
可能是念家吧,亦或是,他對春都的感情,並不比我淡薄。
我是一個嗜煙的人,隨著年齡的增長,身邊的物是人非,這種不健康的東西,漸漸的成了我生活中為數不多所依靠的一種消遣品。
還記得我夫人懷孕的那一個階段,我戒煙了,那種感覺真是不好受,但是沒辦法,為了孩子嗎,這一點艱難還是能忍耐的。孩子生下來之後,也是,同樣的,老伴兒說要為孩子的健康著想什麼的,不讓我在家裏吸煙了,剛開始我雖然照做但是還是多少的有一些抗拒的。
不過久而久之,我也就慢慢習慣了,我甚至一度想徹底的把這東西戒掉,可惜我沒能做到。不過,也無所謂,戒煙的事我從沒和別人提起過,做到做不到的,沒對別人許諾,也就不算食言了不是?
回到家,孩子們第一時間就奔向那間特設在家裏的療養室。
這是老伴兒的願望,她說不想讓孩子們看到她在醫院裏的樣子。
我答應了她,因為,她給了我一個我不可能拒絕的理由。
看著老伴兒在病床上,緊握著孩子們的手的瞬間,我轉身,走出了那間其樂融融又充滿親情與感動屋子。我在逃避。我逃避出這樣一個情境。
真的是年歲大了,太容易感動,太容易被環境影響我的情緒。
我的離開,絕不會破壞那種溫馨。
我知道,孩子們對我們兩個老東西還是有所愧疚的,他們可能對我有芥蒂,但是對媽媽,一定不會有任何的負麵情緒。
老伴兒還孩子們,需要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他們要相互傾訴,需要相互接近,雖然血脈相傳,可畢竟,整整五年了。時光是最可怕的東西。
可以斬斷一切,撕碎一切。
很多人說情感是一種最能檢驗真偽,也是最不適合被檢驗的東西。
我不這麼認為,我覺得情感是一種最適合被檢驗的東西;這種檢驗得到的結果,不外乎兩種罷了。
其一,欣喜若狂,被真摯所動容。
其二,黯然神傷,被現實所擊潰。
無論是哪一種結局,所帶來的喜也好,悲也罷,不過隻是一個階段,過了,也就算了。用一段時間的喜或悲去得到一個可以深切一生的結果,我想,這是值得的。
當然,若是把這種檢驗放在親情、血脈上,那麼能得到的答案,估計,隻有一個而已。
沒有什麼會比血脈更讓人覺得情切,沒有什麼會比父母孩子之間的情感更堅毅。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我最不想參與卻又不能不參與的一個活動吧,終於還是隨著夜幕到來了。
晚飯時間,一家人最能增進情感講述的時間。在飯桌上,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多有趣;可如今,坐在主座上的我,看著孩子們對我的那種尊敬與關懷的眼神,倒是讓我渾身都不自在了。
這一餐飯,雖然都是我親手做的,孩子們最喜歡的菜色,可今時今日,我自己吃在嘴裏,用一個詞形容再恰當不過。
味如嚼蠟。
所有的飯菜,都不是味啊。不說別的,就我吃了這麼多年,每頓都要有的白豆腐,現在吃起來,也有一股說不出的怪味道。
食不甘味的一餐,在被我強製拉下的尷尬中吃完了。餐桌上,沒有一個人吃的很好,也許,隻有我那個十三歲的幹兒子,無憂無慮的,沒心沒肺的吃的滿嘴都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