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霽微微頷首:“可助花主魂兮歸來。”
“……”
所以那日我同蛟龍同歸於盡,並沒有死,而是……托生在一顆白菜上了?
阿季走後,白楚霽對著我絮絮叨叨:“花寂,我那時不知你取龍骨是為了救你的母親,沁雪重傷,我必須帶她回東海,而後我在青丘被罰思過五年,並不知你在雪穀過得這麼艱難。”
他握著拳頭捶桌麵:“我若知道……我若知道,一定會陪在你身邊。”
他輕笑:“花寂你一定是傻,在敬神山上就很傻,我喜歡你,你看不出來麼?嗬,其實那時候,我自己也沒察覺。”
我忍不住開口道:“你自己蠢怪我咯?”
“……”
遲疑片刻後,白楚霽不確定地喊道:“花寂?”
我默然半晌,輕聲應道:“我在,我回來了。”
【尾聲】
大抵是三百年後,我第一次擺脫了白菜的束縛,化出了人形。
那時候,白楚霽正抱著我的白菜盆子曬太陽,我抖了抖葉子,突然變成了小姑娘的樣子,從白菜葉裏頭摔了出來。
白楚霽一愣,將我扶起來,欣喜地喊道:“花寂!”
他對著我笑:“這一次,是我將你養大的,你該怎麼報答我?”
他托著腮沉思:“滴水之恩尚且湧泉相報,唔,養育之恩該當如何?”
我強裝著淡淡然道:“那不若以身相許好了。”
陽光灑到地上映出一地的樹影,我同白楚霽相視而笑,未來的時光悠長,帶著點恬淡的幸福。
我心裏一陣緊張,卻還是裝著麵不改色的樣子,慢慢靠近他的臉,吻上他的唇。
半晌後,白楚霽怒吼:“花寂,你怎麼又長回白菜裏去了!?”
三百年輪回,三百年辛勤,大地在輪回,生命也在交替……
“那一年,我對你許下了三生之願,發誓永不負卿,你我也在那一日,隱入此山。奈何,神州浩土,妖魔橫行,恕我不能在於你相守於此了。數百年的安逸,我已經很滿足了。”這男子身高七尺有餘,一襲白衣如雪,兩道劍眉擰在一起,似愁苦,似焦慮。在這空曠的山洞中,他的聲音回回蕩蕩,由來不絕。
在他的背後,一青衣女子低首不見麵容,隻是隱約間聽得到抽泣之音:“你真的,要為了,你所謂的天下蒼生,拋棄我們母子嗎?”話語間,這女子筍臂輕抬,玉指遙指之處,竟有一酣睡嬰兒,側臥於玉台之上。
白衣男子轉首看去,心中不舍,卻又不願違背當初所發的誓言,略作遲疑便下定了決心:“你我乃是小眾,若為天下計,盡可拋之。我。。。”男子話音未落,隻見被他成為蓮兒的女子猛地轉身,抬手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扇在這男子的臉上,殷紅的鮮血順著嘴角便流了出來。
蓮兒眼見如此,玉手不由的微微顫抖,仿佛對自己剛剛所做,懊悔不已,正要開口,卻見那男子仰天大笑,似癲似狂。這羈狂的笑聲還未落下,蓮兒一把將他抱住,那一刻,他的心,砰的跳動了一下,這男子本是受祿得仙之人,體內髒腑不在運動,可是剛剛那一下,卻是真實的,他微微低下頭,看著保住自己無聲啼哭的女子,心中不由一陣苦痛。
白衣男子微微歎息,眼角滴淚,心中暗道:“洛天依,洛天依。你何必在意那天下蒼生那?你在意的真的是天下蒼生嗎?封禪之戰,你斬了師弟,屠了世兄。為的,真的是天下嗎?得到了這個仙君的尊號又能如何?你連陪了自己幾百年的發妻,剛生的懷嬰都要拋棄,你真的不會拋棄天下眾生嗎?”
捫心自問,洛天依感到一陣暈眩,但是他卻不能再做停留,一把推開了蓮兒,掩去了眼角淚滴:“蓮兒,我自有吾苦,莫在多言,我對你,情真意切,與你相守百年,我心已足。這孩子,還未取名,我這一去,恐是再難回頭,這孩子,便叫洛離吧。他雖是男嬰,但這離字我覺的甚好不過。蓮兒,照顧好孩子,照顧好自己。我去了。”
言罷,白衣男子大步流星,也不管身後女子如何呼喚,徑自出了洞口,見洞口前,是一片懸崖絕壁,懸崖之上,匍匐一隻三首巨狼,這獸有名,名為獰蛭,乃是蠻荒之地所生異獸,三首之內各噴炎火,風沙,煙瘴。能飛騰,善入水,乃是洛天依的坐騎。
獰蛭六目圓睜,見洛天依身形,連忙起身,緩緩走到了他的身邊,三顆頭顱親昵的蹭來蹭去,洛天依摸了摸它脖頸處,歎息一聲,翻身騎乘,喝了聲:“走。”獰蛭四爪生煙,平地升入天際,而就在這時,蓮兒抱著孩子追出了洞口,看著天際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由淚流不止。
就在這時,突生異變。原本洛天依就要消失在空中,卻在一瞬間竟又退回了這古洞的天前。蓮兒不知何故以為白衣男子變了心意,暗暗竊喜,可是還未過一時,就聽見那男子在天山對她大喊:“蓮兒,你與洛離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