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模範團學員都是袁世凱親自挑選的,就單單說模範團的團長,不是別人正是袁世凱的大公子袁克定。
我忙搖頭說:“不敢,不敢;這都是外麵亂傳的,蔡鍔早已在軍中言明,若軍中有人胡言亂語,說什麼王侯割據之詞,必正其以軍法。”
“蔡鍔永遠忠於政,府。”
“不必如此。”看我正色起身,段祺瑞放下我的軍帽,示意我坐下,而後對我道:“你這話說的很好;沒有錯軍人嗎,就是要忠於政,府,而不是某一個人。你被人稱為雲南王這自然有他們這樣叫法的理由,你也不必太過在意,常言道‘束人易,束嘴難’,嘴長在別人臉上,要說什麼,你也管不到。”
而後段祺瑞又道:“你能將政,府高於眾人,高於一切這非常難得,現在的北洋軍,到底如何,我想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得很,你是士官派可能很多想法上與我們北洋老派有所不同,但是這並不重要,隻要你能夠一心一意為政,府做事,報效國家,而不是成他人一黨之私,便為最好。”
“謹記段總長垂訊。”
段祺瑞擺擺手,裝了一袋煙抽起來,對我道:“你也不必如此客氣,你我說到底還是同僚,這麼客氣倒是弄得生分了;不過鬆坡你要記住,忠於政府,而不是忠於誰人的私黨。不然……乃國之痛也啊。”
見他這樣說,我忙開口回應道:“段總長之言,蔡鍔必銘記於心。”
段祺瑞看了我一眼,突然笑起來道:“鬆坡啊,再過幾日就是你的生日了吧?”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而後他接著道:“上次你剛到北,京的時候,袁大公子給你接風,我軍務繁忙沒有親去,實在遺憾,不過正巧你生辰臨近,到時候我讓又錚好好操辦操辦,咱們也在一起喝喝酒,說說貼心話。”
我笑著道:“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經曆,自我重九起,義後,便成了雲南都督,一幹就是好多年,直到大總統調我入京之前,我可是一步都沒出過雲南。”
這是一句假話,倒不是我這個人對人不真誠,而是有些話對說的假一點,於人於己都有好處;更何況眼前之人,我與他未有深交,說上一兩句假假真真的話,更是無妨。
“既如此,鬆坡兄還真是安分之人啊。”
看起來湯薌銘對我剛剛的回答沒有懷疑,所以他又開口問道:“不過鬆坡兄,我可是聽人說過,雲南之地,處於邊陲,其民風剽悍,心智未開,這麼說來你在雲南的日子也並不是那麼舒服吧?”
我順著他的語氣歎了口氣,麵色有些疲憊的對他說:“鑄新兄所言不假;雲南之地自古以來便是邊陲,更是重鎮;其民風剽悍不假,可也淳樸善良,對人和善。至於你聽說的心智未開此言卻是差矣,雲南百姓多為少數民族,有著自己的政,治體係,信仰風俗與中原頗有不同,所以說他們心智未開倒不如講成是他們不願意接受外來的政,治文化罷了。”
“哦?”湯薌銘一笑,放下手中的扇子站了起來,身體向後仰了仰像是在緩解腰部的酸勞。
說著,他還做出一副被辣到的表情,頗有些意味;不過,我還是看的出,他說道“湖南”兩個字時候的那種異樣。
“湯……”見他如此,我才剛要開口,他卻突然打斷我,道:“兄且慢言。”而後湯薌銘一下子就蹲到小煤爐的旁邊,用一塊白手絹墊著拿起了陶罐上很不協調的紫砂蓋子。
而這時陶罐中的水已經開始從下向上,一點點的有細小的氣泡溢上來。這樣的氣泡被稱為“蟹眼”。此時的水溫大概在七十到八十度左右,用來衝泡龍井一類的綠茶再合適不過。因為此時的水溫已經足以將茶葉充分滋潤。
其香氣必受水而溢;並且因為此時的水溫並不足以達到沸點,所以不會破壞茶葉翠綠的顏色,而且用這樣溫度的水衝泡出來的綠茶,其色翠嫩,湯汁鮮亮,隱有靈氣。就連剩下的茶底依舊可以保持茶葉原有的顏色。
我滿心期待,以為他會拿出怎樣的綠茶招待我,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湯薌銘取出的茶竟然是出自雲南的普洱。
以我的經驗看來,無論是茶餅的色還是形上來看,他手中的這一餅普洱少說也要有十年之久了。
湯薌銘取下一塊普洱擱在紫砂大壺中,而後就直接將那“蟹眼”衝進了壺內。
因為我常年在雲南的關係,所以可以天下的茶類我最熟悉的就是這大葉普洱了。衝泡普洱需要用“魚眼”水,也就是馬上就要翻開的那種水來衝泡,這樣才能充分的讓普洱茶散發出真味與飽滿的香氣。
尤其是像他手中的那一餅老茶,更是如果水溫不合適的話,可就要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