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馨倒是有些坦然,這一點她了良久,也思索了良久,終於還是要來了。
魏光雄也是如此覺得,這是一個斬草除根的絕佳機會,他甚至都有些覺得迫不及待了,他跟著如馨走了許久,一直走到了火車站,遠遠看著她進了站之後,他拔腿狂奔,回了陸宅。
秦然和秦默已經等在了火車站,見到如馨和素英來的時候,秦然露出了笑,而秦默卻是扭過了頭,一臉的不屑。
“來了。”秦然上前了兩步,瞅著如馨。
她靜靜地點了點頭,臉色平靜的不像是一個要逃離的婦人。
“他們已經換成了火車,離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能稍來平安的信息了,安心,自然會有人幫他們安頓好一切。”
秦然像是明白如馨所擔心的事情,他低語了一聲,讓她寬心。
她自然是寬心的,秦然辦事老練,絕對能夠幫她辦好了這件事的。
“快上車吧,火車就要開了。”他去牽她的手,發現那手指一片冰涼。
火車發出了尖銳的鳴笛聲,提醒著行人趕緊上車。
他們是故意地等到火車即將要出發的時候才上車,如果來的早了,早早地上了車,若是被發現了,也就引得陸振華早早地來了,來了一個一舉擒獲那豈不是有些白白浪費了些時光。
如馨點頭,默然地跟著他們上了車,剛站上台階的時候,後頭便是傳來了嘈雜的聲音。火車“嘎嘎嘎”啟動的聲音也湮滅不住。
秦然也有些擔心,有些恨,這火車的車速著實不快,越是緊張的時候,越發覺得這速度著實太慢。
他想拉如馨進車廂,卻發現她站在這上車的台階上,握著那扶手不願撒手。
“瘋了你!”
秦然覺得自己頭一次如此不顧形象地大吼,整個上海的人都知道,秦四少一一直都是溫柔的,對任何一個人都溫柔地笑著,從不大聲,是個斯文有禮的紳士。
他突然覺得自己是真的不理解這個女人的,她不是那麼想逃離麼,那麼她現在也更加應該想要活下去才對。
“秦然。”
如馨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若往常一般喊著他“秦少爺”,突然的,他由生一種訣別的味道。
“我知道他會來的,有個人想我死,有個人丟不下自己的臉麵,如果隻是我被逮住了,你們還有逃離的機會,如果我和你們一起,你們也別指望著能夠或者出了東北,你記得告訴我姑父姑媽,東北一帶早晚是呆不住的,往浙江一帶去吧,哪裏會安全些……”
她看著他,麵色平靜,隻是任憑他不管怎麼用力卻是扯不開她握著扶手的手。
“我不愛他,不願意在他身邊了此殘生,就算死,我也不願意在他身邊……”
她也料想過這個結局的,如果她是坐汽車走的,隻怕到時候車上有幾個人都得陪著她喪了命,而火車,陸振華不會喪心病狂到對著整個火車瘋狂射擊的。
他的唯一目標隻有她罷了。
身後有著陸振華咆哮的聲響,他騎著他最愛的馬,手上高高揚著馬鞭策馬而來,他的身後是跟著的軍人。
陸振華也瞧見了如馨,被怒火燒紅了眼的他拔出了自己的配槍,想都不想地朝著如馨站的地方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響,槍擊中了火車的外皮,擦起了火花。
車上開始有尖叫聲響起,亂作一團。
陸振華又開了第二槍。
秦然抱住如馨,他悶哼了一聲,感受子彈擦肩而過時皮肉的痛苦,他的臉一下子刷白,覺得自己的手臂像是廢了一樣沒有知覺。
如馨轉過了身,看著騎著馬幾乎近在眼前的陸振華,那是她第一次用正視的目光看著他,好不推拒。
固定頭發的簪子在她轉身的時候勾上了秦然的西裝,扯落了,那一頭長發在風中肆意張揚。
她看著他。
“陸振華,”她第一次呼喊著他的名字,大聲而又嘹亮,“你放過我!”
明明隻要一伸出手就能夠扯住她飄揚的長發,明明隻要他想。
陸振華隻是看著那個女人,頭發飛揚,一身紅衣的女人,那從不敢用眼睛對上他目光的女人,他的女人。
他發現,他根本不認識她。
舉在手上的槍慢慢地放了下去,他找不到開第三槍的理由了,她明白地告訴他,讓他放過她。
他扯起了韁繩,停下了追逐,也阻止了自己手下的追逐。
他這一身,允許了很多女人很多條件,卻是第一次允許一個女人從他身邊逃離。
這是她的要求,那麼他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