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高考完的隔天A中的學生全體回校拍集體畢業照，攝影師“哢嚓”的一聲按下快門，青澀的年華就在這一刹那被定格，高中生活正式成為年少美好的回憶。
王默默剛被同學賈摟著肩膀拍了N張“友誼證明”照，用同學賈的話說，王默默這腦子去到美國以後一定能幹出一番事業，趁現在拍了照片以後她紅了說不定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同學賈從同桌手裏搶過相機，立刻倒回去看效果，滿意得一臉喜滋滋：“果然有我家默默在照片裏麵，拉高了人物臉部的平均美感啊……”
同桌翻著白眼，“可是有你在就會拖低照片的美感啊……”
王默默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吵吵鬧鬧，坐在樹下的長椅上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突然餘光看到林東陽的身影在教學樓上走過，她突然就臉熱起來，本來夏天的體溫就偏高，手心剛才被他握過的地方更是有灼人的溫度。
呃，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從寒假裏突然表白之後就平靜了一學期的某人，今天拍集體照的時候突然就出現在她身邊，還趁沒人注意時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五指交纏的握法，讓她無法掙脫。嗯，因為動作太大就會被人發現啊，她在心裏解釋自己的不反抗。
最後一個學期也不是沒有接觸過的，短信和電話沒有了，但不時會在樓梯口，飯堂或圖書館遇見，每次，林東陽都會給她一個微笑。一開始她還覺得很尷尬，慢慢地，她也會回一個笑容。因為她發現，看到他笑她就忍不住也想笑。
其實不是不喜歡，相反地好像海綿吸水一樣不知不覺地滲透了好多好多的喜歡。但心裏總有股陰影無法抹去，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確定這些喜歡就足以維持一輩子的愛呢？王默默對這個問題束手無策，隻能讓這份低落的情緒蔓延。
“默默……默默？”同桌突然大聲喊。
“……啊？”她轉過頭。
“你到了美國記得要跟我們聯絡啊！”同桌挽著她手臂，一副傷心的樣子，“你下周就要走了嗎？不等高考成績出來嗎？”
“嗯，不等了，我小姨在美國工作要去歐洲出差，我先過去幫她看家。”王默默語氣輕鬆，其實，隻是不想留在充滿回憶但又沒有人的家裏。
“我們要隨時保持聯係啊，你知道你萬年不上一次□□，但郵箱啊地址啊什麼的一定要給我隨時更新啊……”
同桌還在碎碎念，說什麼每個月至少要視頻一次。王默默聽得好笑，但隨即心上又湧上了落寞，以後就要和這些一起長大的朋友離別了，成長就是不斷地舍棄生命裏重要東西的過程嗎？
林東陽，你知道我下周就要走了嗎？
（十）
又一年的秋季開學季。美國東岸的初秋還有殘留著夏天餘溫的陽光，懶懶地灑在耶魯大學校園裏。
剛結束了一堂抽象至極的理論課，林東陽還坐在座位上邊思考邊慢慢收拾筆記。突然有人從後麵拍了拍他肩膀，一個黑人男生咧著閃著白光的牙齒坐在身後：“嘿，Lin，沒想到啊你也修宗教倫理課？”
林東陽笑著攤了攤手，
“興趣廣泛，沒辦法。”
美國高校的學分製度是不規定年級和選修課必須對應的，你可以選任何你感興趣的選修課，也可以在前兩年就把所有主課修完，隻要保證畢業的時候必修和選修學分足夠就可以。
“聽說你暑期三個月在矽穀實習了？”小黑收拾好背包，一邊和林東陽走出教室一邊問。他們在大一新生郊外露營的時候認識，彼此算是聊得來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