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弓子從小就有心計,有手腕,會利用人的弱點,會搞關係,何況他爸當時就是礦革委會副主任,有老師呀,有錢呀,是領導呀!
說起張弓子的心計,那叫高!張弓子平常在井下幹活,懶得□□蛋生蛆,可一見領導來迎頭,馬上像兔子一樣歡實,手腳忙活,揮汗他媽的像下雨……我見過三次,領導一來,他順手在水溝裏摳把泥抹在臉上,這就顯得他不怕髒、不怕累了,真絕呀!
老九那人更不可能摻合這事,他是工作狂,文化人,在他眼裏全世界的人都是好人,殺人、操白人他不會,別人想殺他、操白他,他也不見得知道,純粹傻屄二涅夫一個。不過,那家夥這些年有點出息,我都趕不上趟了,他對人對事是骨子裏的大善,實在、好包什麼容的。年輕的時候,有點輕信,張弓子給他下套,他也生氣,可張弓子一說好話,老九就不計較了,要不是我一一點破,他還不定上多少次當呢!我也騙過老九,初一那次作了偽證,後來一塊下煤窯那段,向他求情下跪,我向腿上紮了三刀,流了好多血,可我那不是人血,是我提前用袋子裝的雞血,放在褲子裏麵……老九當天還給我買了兩斤豬頭肉、一隻燒雞,讓我補養,要不是罐橛看不下去,告訴了他,我得騙他一輩子……那回老九非讓我再買三斤豬頭肉、兩隻燒雞不可,我還買了四瓶蓮花大曲,罐橛、老九我們仨打鬧了一晚上,笑了一晚上,喝了一晚上,弟兄們真他媽痛快呀!那晚快散的時候,我對老九說,知道你喜歡白大勤,我讓你幹她一夜。後來老九跟我急了,說我讓他“惡心”!他這個雞巴玩藝當場和我說絕交,一年零三個月沒理過我,沒和我說過一句話。要不是後來罐橛、白大勤說和,他這輩子都敢不理我……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就他媽服白大勤。
李小明為啥那麼注意張弓子?很簡單,李小明在開拓一區當工人的時候,張弓子幹過他老婆,幹了一年多呢,可後來李小明的工作張弓子也沒給調成……
還有罐橛,也直,一根筋。有一次,我倆與九個家夥打架,他一人獨鬥七人,身上被紮了九刀,保護了我。我呢?有時候一見對方人多,要吃虧,能說軟話,能下跪,能求情,罐橛就從不低頭,就硬拚,就幹到底,豁著命上,一條道走到黑……罐橛是見義勇為呀,不給他算工亡,中國人民不答應,並且堅持反對。(老叫驢說到此處,哽咽了,嗓子幹澀,公安給他倒了杯水,他雙手哆嗦著捧著杯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屋裏亂轉,混濁甚至帶著血絲的淚水一串串無聲地灑進水杯裏:“人這是咋回事呀,罐橛都死了,我他媽還活著幹啥?”後來他一揚脖,咕咚咕咚把一杯水喝了,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又稀裏糊塗地倒下了。這時,老九走進來,一手抱腿一手攬腰,把老叫驢橫著抱起來。“我操,你說你個臭老九,一輩子稀罕白大勤,讓你幹你不幹,你冤不冤呀!”。“你個老叫驢,白大勤得讓幹呀?你弟妹烈霞得讓幹呀?你別逗我個傻蛋了!”老叫驢像小孩般雙手攬住老九的脖子,“兄弟,咱走吧!”“走!”老叫驢和老九肥大、飽滿、沉重的淚珠劈哩叭啦掉在地上,聲音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