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罐橛那麼賣力表演,還有就是想保護老九的意思,就他媽剩老九一個了,他肯定不會脫,那弟兄們就不高興了,鬧著玩嗎?可老九較真兒,好□□裝文明。果真有人讓老九脫的時候,罐橛就他媽急了,說:“你們誰敢讓他脫,我揍扁了他。”
罐橛從小就看著老九順眼,就像張弓子從小看不慣老九一樣,要不張弓子從小就折騰他。這個人哪!怎麼說起呀!
我問那幫參加搶險的弟兄了,他們都看了現場,都看到了罐橛手裏到死都攥著的兩個罐把手,都看到了坡頭罐橛兩腳劃出的深溝和血跡。他就是想拽住溜罐,他就是想救張弓子,他就是見義勇為呀!不給罐橛算工亡,還說罐橛是凶手,誰說的,網上啊,我傾家蕩產也要打這個官司,我要組織弟兄們到市裏、省裏、到北京鬧去……
我二閨女勞娜,咱不護短,有時候大大咧咧地野著哪,有時候又安靜的像泥菩薩,性格複雜,連我也看不透。她高中畢業就下海了,我們好長時間沒見麵了。後來她買賣做的挺大,開著一個什麼破洗腳公司,我越讓她幹啥越不幹啥,如果有丟人現眼的事,我打斷她的狗腿。
這個勞娜,對她媽有意見,說白大勤偏向大姐勞琳……大閨女隨她媽,有正經事兒,是中國啥大的博士後,研究啥農業的,會說外國話,在西藏,內蒙、青海都跑過,美國、加拿大都去過,有出息,是我的種兒。我大閨女結婚那天,白大勤哭了大半天,別人再勸都不頂用,我一句話就把白大勤逗樂了,我說:“人家今格兒晚上還不知道咋得勁、咋高興呢,你難受啥,哭啥?”白大勤就用軟拳打我,說:“有你當爸的這樣說親閨女的嗎?”
我老婆白大勤,讓我說,我就說……我這一輩子,幹得最光彩的事,就是娶她當老婆。我要不是跟白大勤結婚生孩子,說不定早挨槍子了。現在老媽公司的飯店在全市都火呀,貨真價實,服務又好,大人小孩一樣對待,安排了110多個下崗工人,十幾個殘疾人,每年資助30個窮困大學生,還收留了9名刑滿釋放人員……張弓子年輕時一直想追她,追不上啊!白大勤是啥女人,她要害張弓子,可能嗎?她每天忙得暈頭轉向的,真正守法良民,連一句黃笑話都不會說,結婚那晚才讓我崩鍋見紅,處女呀!她去害張弓子,真他媽的放籮圈屁!
白大勤,漂亮,確實漂亮!
上初中一年級,我一看她就傻了!當時就想,幹這個女的一晚上,槍斃了我都值!課間做廣播操,男同學都不好好做,都看她,秩序就亂了,老師怎麼喊都不頂用。在礦上食堂,白大勤在哪個窗口賣飯,哪個窗口人就多,男的光想看她,搞得隊形都亂了,弄得食堂人仰馬翻的!
結婚之後,有幾年我倆也打架,我這種五浪混鬼,社會最下等的人,總是想咋活就咋活,願意幹啥就幹啥,可白大勤偏不信這個邪,硬是把我一點點地扭過來了……感謝我老丈人、老丈母娘為中國人民養育了一位偉大的女兒,可惜他倆前幾年都死球啦……罐橛服白大勤,連老九都服她,可大勤這些天在家光偷著哭,出門前左右為難,不願見人,走到哪兒都有人指指點點,發燒上火了,嘴唇上長了泡……這年頭,做個好人,怎麼就這麼難啊!我操他姥姥的!
粗了,又粗了,我氣呀!你們趕上這樣的事能不氣嗎?
老九,說說老九,那家夥初一就被開除學籍了,啥原因,寫反動標語,啥打倒什麼的。其實,也是那個張弓子模仿他的筆跡寫的。我這個混蛋,也作了偽證。我媽死得早,那段我他媽想去監獄看我爸,沒錢,張弓子給了我100塊錢。那年頭100塊頂事呀,我就叛變了,我真不是東西,我本來就不是東西。再說,我也想追大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