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夫妻”來過招(1 / 2)

第二天清晨落了稀稀落落的雨。

莫亭早早醒了蜷縮在被窩裏回想昨晚與夏商周久別再見的片段,一陣恍惚。路燈下的夏商周有張模糊的臉,連表情也不甚明晰。仔細回想三年前甚至更久遠以前的有關夏商周的記憶——他的清雋,他的微笑,他的手掌,他的言語,他的沉思……那都是值得她迷戀的一切。他仍那樣用溫暖的眼神注視她,用溫和的聲音喚她小二,可她覺得陌生,任憑她想努力穿過時間阻隔去感受,還是覺得遙遠的不可觸摸,絲毫找不到熟悉感。

哎,有什麼是不會輸給時間蹉跎的呢?又想起歐陽對她的體貼入微,關懷備至逐漸演變成聚少離多,夜夜笙歌以及後來的那些個荒唐事。摸摸肚子裏正動的起勁的小家夥,搖了搖頭,沒有什麼是不變的,時間太過銳利,總會叫一切麵目全非。

夏商周與她吃了個飯,問她的近況,然後就是在樓下分別。她上樓,他離開,仿佛一次平實的萍水相逢。隻是夏商周最後的一句話叫她平地起了一絲波瀾,在那句話以前她一直以為這不過是普普通通的故人相聚。

他說——小二,我回來了。那般低沉略帶男子特有的沙啞聲線忽的炸響在她耳畔,似是繚繞進她的夢境。

他說:“小二,我回來了。”仿佛……就仿佛一切都還在原地不曾隨歲月更改,仿佛她還在齒牙青春他還是那個不羈的鄰家少年,仿佛她依舊可以用軟糯的吳儂軟語喊他夏哥哥他仍站在那個開滿梔子的巷口等她飛奔而來……

這些曾在他離開後伴她睡眠隨她入夢的情景終究隻是留在了過去,沒有跟緊時光前行。

他說,找個愛自己的比自己愛的容易幸福的多,也生生折轉了她始終追逐他的軌跡。

果真似錦年華隻合入夢。每個人都有一段慘痛經曆,夏商周是她的,而誰是夏商周的呢?她到現在還沒搞明白。

大清早的想這些個做什麼呢?時間殘忍亦是仁慈,所有快活的不快活的都會隨它去。朝著肚子笑了笑,更何況她的生命還會承載另一個生命,現在沒有什麼會比它還重要。

歐陽坐在車裏,抬眼正好能看見那排合著的落地窗,垂著紫羅蘭紗幔。指間的煙火明明暗暗,也數不清是第幾根。很早就來了,他睡不著。他知道昨天莫亭跟夏商周見麵,夏商周一回國就那麼迫不及待地趕過來了。他在國外三年沒有結婚,他仍找回來了。

舊情複燃?這個可能性昨晚在他的腦海裏一遍一遍徘徊,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害怕這樣的結果。他想計較,想像個妒夫般衝上去質問,可是他不敢,也失了這樣的資格。離婚,終是斬斷了他和她的瓜葛。就連孩子,她都不願承認是他的。三年……他一握拳,什麼都抓不住。

他看見她下了樓,撐著傘直直地朝他的方向來。又往那排落地窗望了一眼,紗幔依舊靜默垂著,倒是另外一側的窗戶大開,淡淡的藍色窗簾隨風露了一角,他的心瞬間塌下一塊。原來她早就放棄主臥睡在客臥了,那晚的他的確是失了分寸。等回神她已站在車外,指尖輕彈玻璃,扣扣幾下,重重落在他心頭砸出幾個坑來。

莫亭從沒見過這樣子的歐陽——迷茫中略帶蒼涼的脆弱神色。這個長她5歲的男人在她印象中一直是自信且驕傲的,有眉目深秀的臉龐,有高峻挺拔的身材,還有寬厚溫和的胸膛,而且事業正當好。不論婚前或者婚後,都不乏仰慕者,更有甚至找上門來挑釁的,那時候她和他的關係已逐漸趨於冷淡,她也知道優秀者有更多選擇的權利,她平靜等待著歐陽與她分手的結局。這場婚姻本就因為她的自私而起頭,如果歐陽有了更好的選擇那麼她就願意成全,她對他總覺得有一分虧欠。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心平氣和的——直到那次又一個尋釁的女人找上門來,將一疊照片甩在她麵前,直到夕陽最後的一絲光輝落盡,她才發覺自己在顫抖。她預料過結局,可從沒想象過竟是要這般不堪結束,還是這樣的狗血橋段!她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他倒是回來了,是半夜回的,隔著一個客廳她都能聞見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