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答案在他喉嚨來回滾了幾圈還是沒出口，他哀哀地看著她轉身。他知道無論好與不好，都已經是注定的結局。
“莫亭，小名叫兜兜，好不好？”
背對他的女子腳步頓了頓，幽幽一聲長歎，輕輕地說了個好字，又往前走。直到她走遠直到她消失在眼底，他還是望著，那一聲歎息裹在他心頭，愈纏愈緊，怎麼也掙脫不開。他素手無策的定在一處，隻剩心底潮濕成一片。
“哎，歐陽，陪我去看麥兜好不好？”這是莫亭嫁給自己的第一年，歡歡喜喜的纏著他要去看她稀罕的那隻豬，大眼裏閃爍著光芒，眉尾一顆不明顯的褐色小痣也跟著跳脫起來。他寵溺地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張嘴就去咬她的鼻尖，他多喜歡她用這樣的眼神注視他，仿佛那裏隻有自己。他不表態，莫亭就纏著他，一副小女孩的嬌憨。甩著他胳膊，搖頭擺腦地懇求去吧去吧，你會喜歡它的，跟喜歡我一樣！
這世界上還有比她更能讓他喜歡和迷戀的？沒有了，沒有了。他點一下她的鼻尖，又將她緩緩攏進懷裏。不待他回答，懷裏的丫頭已經雀躍，“哦哦哦歐陽你真好，我獎你一個香吻！”湊上臉頰就是一個潮濕溫潤的親吻，還帶著口水，故意把聲音弄的很誇張，吧唧一下。末了還會說“歐陽你可真好看，咱們以後的孩子要是像你肯定也好看！”
“像你就不好看了？”
“像我就太矮了，你看，就到你胸口！”說完還拿手比比，一臉認真。
“他們說女兒像爸爸，男孩隨媽媽，我們生倆，一個像你，一個像我，好不好？”他俯身看她，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有她，有自己，有女兒，有兒子，這樣的人生才夠圓滿。
“好是好，要是生不出來可怎麼辦？”剛剛一張歡欣笑臉一瞬就皺成一隻小包子。
“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自己？嗯？”他故意放低了聲音，湊在她耳畔吹了口氣，一張臉立馬紅成小番茄，連耳垂也散發著粉紅的光芒。
“就你最不正經！哼！老不正經！”大眼睜圓了瞪他，“咱們在討論很嚴肅很嚴肅的話題！”
“好好好。”他不再逗她，再鬧下去可得發飆。“那我們再討論一下寶寶的名字好了。”
“嘿嘿，這個我早想好了，大名你來取，小名得我來！”
瞧她狡黠的眸子，一股子蠢蠢欲動的意味。“那你說說，小名怎個取法？”
“嗯——”聲音頓一下，小腦袋也跟著擺一下。“第一個叫兜兜，第二個叫袋袋！好不好？好不好？”
等她說完，他的眉毛都不知抖了多少下。兜兜，袋袋……
“哎，我說，這不是你那兩隻烏龜的名字麼？”他還記著養在水池的那兩隻巴西龜，她還清清楚楚介紹過，公的叫兜兜，母的叫袋袋。
“我早給它們改了名字了，現在公的叫花輪，母的叫小丸子！”
這回他的心都跟著在抽搐。當時沒說同意，她就鍥而不舍的纏著你，吃飯時候問好不好？睡覺時候問好不好？上廁所也會探出個腦袋問好不好？就連□□簽名也改成了好不好？他也終於深深體會到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的真諦。
……
時光流轉，現在輪到他來問好不好，她仁慈的施舍一個好，都讓他生出許多欣慰。曾經擁有那麼多，直到隻剩這麼一些的時候才覺彌足珍貴。那在記憶中氤氳的溫馨美好的一幕一幕，像一顆顆帶著尖刻棱角的石頭磨礪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