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深的懷念(2 / 2)

服務生舉著茅台擠進人潮湧動裏,與衝出門去的莫止擦肩而過。座位上仍舊是夏商周一個,仍舊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好像那個人沒有出現過一般。

“小二,放下吧。”許久才聽到一聲輕喚。

“老……老板。”名喚小二的服務生站的久了,聲音也有一絲顫動。

“去吧,小二,我一個人呆會。”他的眉間染了濃濃的疲憊,調子一個字一個字的沉下去,尾音嫋淡。

“夏哥哥,等等我,等我!”

那個還不知憂愁的年紀,那段還觸不及分離的年歲,那個眉目靈動的姑娘,用著江南特有的軟糯語調,脆生生喊著她的夏哥哥。像是春天的一陣和風細雨,綿綿的纏進少年的肺腑,少年的心尖,少年的夢裏。這個從北方移居南地的少年,那個提著白色裙裾的齒牙女子,在巷陌深深的婉約迢迢中,在青瓦白牆的柳色依依中,他等她朝他飛奔而來,撞進他的懷,撞進他的心,撞進他的夢。

夢終究是醒來,氤氳著水汽,氤氳著梔子香的夢,終究是醒了。

他以旅人的身份在異國他鄉生活的3年,生存,活下去,占據他一半的思緒,另一半裏是她和他身旁的那些人。再艱難也要活著回來——靠著這信念他活著回到故土。似乎什麼都沒改變,隻是他滿目瘡痍,隻是她成了別人的妻子。

夏商周壓了壓眼角的濕潤,端視自己的右掌又低低沉沉地笑了。

是啊,滿目瘡痍——連手指都少了一根。

“小二,小二,不完整不完滿的我們把它補圓補全,好不好?”

莫亭的睡眠素來輕淺,一點響動都能攪擾了她。在靜謐中,她聽見細微聲音——有人在開鎖!一聲頓著一聲,並不連貫。

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尖叫,那一閃而過的念頭瞬間又滾回她的喉嗓,她咽下了那一聲尖叫化成了嗚咽。

怎麼辦怎麼辦?伸手就去摸床頭的手機,她不曉得有沒有帶進臥室,來不及想來不及想……

“咚!”的一聲悶響,沉沉的,砸在地板上,莫亭一下呆住,是她盛滿水的馬克杯!那聲悶響無疑清晰無比的同時砸碎了繃緊的神經。

“啊——”莫亭驀地從床上跳起,慌亂中下意識抓住一塊冰涼的東西,一把拉開臥室的門,尖叫著衝進外麵的客廳,黑黢黢的蕩著陌生人氣息的客廳。

那細微的聲音在一頓之後,戛然而止,恢複如往常的平寂。

淚水在刹那奔湧而出——是一種無處宣泄的悲涼,是一種無處可依的惶恐。在這空曠的屋子,她幾乎瞬間就宣判了自己素來的堅強不過是不堪一擊的脆弱麵具,在那麵具下有她藏匿的虛偽與懦弱。

莫亭低頭看被她抓在手中的那塊冰涼而堅硬的東西,原來不過是擱在右邊床頭櫃上的玻璃相框,裏頭的她有著明媚笑靨。

伸長手臂去擁抱自己,企圖自己的懷抱能給自己一些熨帖的溫度,這具軀體下,蘊藏著兩顆心髒,緊緊相依的兩顆心。她慢慢安靜下來,無論假裝還是真實,她都得掩藏自己的悲涼,惶恐,虛偽,懦弱——在以後是生活裏,她必須扮演著一個無堅不摧甚至無所不能的角色。她的兜兜還要依附她快樂平靜無所畏懼的生活下去。

說一千遍的謊言都能成真,何況堅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