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亭一回到家,就開了一扇小房間的門奔了進去,啪啪幾下房間裏的黑暗就被燈光驅逐殆盡。在回來的途中,她一直惦記著那雙玫紅色的高跟鞋。猶記得那個女人的鞋跟踏在大理石地麵擊撞出的那一記記聲響簡直叫她汗毛倒立。
“真像個噩夢!”她撫耳垂低語。“天知道我竟然會把這個噩夢留在身邊這麼久。”
一番翻箱倒櫃,莫亭終於在角落發現了那雙鞋,全然不似印象中那般鮮亮,灰撲撲的,活脫脫一個遲暮美人。她忽然重重的呼了一口氣,長長的拖著嫋繞的調子。盯著它們看了會,而後拎著穿過客廳,擰開了大門,彎腰丟在了門口,又轉身進屋,門在身後合攏,清脆的一下“喀嚓”落鎖聲,莫亭覺得一塊石頭沉沉地落了地,就像她當初攥著那張暗紅的離婚證與歐陽告別,懷揣不曾回頭的決絕勇氣:而今她丟了那雙鞋讓她覺得她是在跟過去告別,卻頗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日子靜悄悄地向前滑了一個月,生活平實安和。
莫亭去醫院做了產檢,兜兜已經24周,B超做出來顯示他長的極好而且健康。莫亭的身體狀況也不錯。
莫大孕婦又繼續為兜兜的嬰兒房添磚加瓦,一想起就往嬰幼兒用品店裏鑽,逛的不亦樂乎。
還有一件事就是房子也定下了,是莫止朋友手裏的一套內部房源,比原本的打算大了十來個平方,可位置和視野都很不錯,莫止帶老頭
看了一回,老頭也中意,還通過莫止轉交給莫亭一張存折。莫亭捏著那張暗紅色的工行存折,楞了許久。仿佛捧著一個暖爐,覺得無比溫暖。吸了吸鼻子,笑著對莫止說:
“我收下了啊,留著你給我娶嫂子。”
莫止彈她額頭,“你就這麼小瞧我。”莫亭把買房子的打算跟莫止提了,依舊是不同意,中介那也是一副溫吞水的樣子沒有什麼消息傳來,這件事也就先擱下了。
平靜的日子後總會起些波瀾,也許隻是普通的一個波浪,可有時候或許就是一場海嘯的預兆。
這天莫亭剛挎著兜兜的兩袋戰利品進屋,就聽見隨手丟在沙發上的電話就叮鈴鈴叮鈴鈴響個不停。一看屏幕居然是消失了將近個把月的陶悠然,那個雨夜後陶悠然就沒再聯係過她。她打過兩三次的手機,都被提示不在服務區轉至語音信箱。還有一個說過再找她的夏商周也是杳無音信。
“莫亭你有時間麼?”陶悠然的聲音透著濃濃的倦意,不似往日電話裏言語間洋溢著飛揚的慵懶。
“啊?悠然你怎麼了?你現在在哪?”莫亭踢開剛才來不及脫的鞋,心慢悠悠地隨著那頭清淺的呼吸懸了起來。
“陪我去醫院吧。”陶悠然沒回答她一連串的問題,莫亭聽著有細微的回音,想她該是在個空蕩蕩而又安靜的地方。
“好,我們怎麼碰頭?”見著了就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了吧,莫亭猜測估計感冒發燒了,讓她去陪她掛水,陶悠然向來就怕一個人呆著,所以男朋友走馬觀燈似的換了一個又一個,莫亭見過十之八九,除了那個神秘男人。陶悠然把他當成一個秘密藏著,嚴絲合縫地不透露給任何人。那時候陶悠然會嬉笑著說:“他是我一個人的寶貝。”眉眼間是全心全意的認真。
“市二醫院門口,我在那等你。”還沒等她應下,那頭已掛了電話。
等莫亭打了車趕到醫院,還在付錢的當口就瞧見陶悠然正從醫院大門出來。短短一月未見,陶悠然瘦了許多,臉色蒼白毫無血氣。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像她預想的那樣簡單。匆匆推開門,拽了失魂落魄的陶悠然走了一段,遠遠地離了醫院大門不少路。
她們麵對麵站立,陶悠然身後是醫院的花壇,灰色的低矮籬笆上麵纏著不少枯死的藤。那一股子蕭索的死氣撲麵而來,莫亭一下扭過頭去不忍再看。她也不敢讓陶悠然抬起頭來,一陣莫名地惶恐油然而生,她怕陶悠然眼裏也被如那蕭索一般的顏色盤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