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亭覺得心都鈍了,鈍化成木木的,敲在上麵是“咚咚咚”的沉悶。
往前走了一段,腦中依舊是茫然。她想掉過頭去問問陶悠然,可是她又不敢,心裏揣著一些僥幸,為陶悠然的行為開脫,人在憤怒的時候總會表現得不理智。眼前一遍一遍閃過雙目赤紅頭發淩亂的陶悠然,心卻一點一點地沉下去,另外一個聲音在說:“嘿,她就是在恨你,積怨已久。”兩個她在對峙,在爭辯,她用手搓臉,很用力,仿佛要搓一下一層皮。直到感覺痛,才停下來。
“我的數學向來就不好,邏輯能力不好,推理能力更不行。”莫亭捂著臉自語,“何況孕婦的腦袋比原先還不如。”她隻顧說著不著邊際的一些話,她在極力勸服自己不要再去想,停止雜亂無章的猜測。說她懦弱膽小鴕鳥也好,她隻是害怕一些未知的卻不得不承受的變故。“早說過我怕痛了,很怕很怕。”
“嗨,你啊,小妹。”等莫亭開門上車,司機師傅轉過腦袋打招呼。
“你說我是不是窮搖奶奶附體了?”坐上出租車的莫亭突然問他,可巧,還是送她來醫院的那一位。
“寫還珠格格那一個?”司機大哥撓撓後腦勺。
“唔……情深深雨蒙蒙那一個。”
“就是後來其中有一女的死掉的那部?”司機大哥陶陶耳朵。
“有死掉的嗎?”莫亭努力回想了一下,搖頭。
“那我就不知道了。”司機大哥打了個噴嚏,連頸子裏的褶子都皺起來。
“我就是覺得最近生活挺戲劇的,都快趕上命運多舛了。”莫亭眼裏就是那皺成一團的脖子,然後縮了縮自己的。
“先是小三找上門,然後離婚,沒成想肚子裏還落了一個,初戀回來了,姐妹又跟我反目成仇,我都不曉得怎麼得罪她了。就短短半年的時間,我都有我在塵城起伏顛沛流離的感覺了。”
“哦,妹子,你的生活出現高|潮了!”憨直的司機大哥一拍腦袋茅塞頓開大聲道。
臨到下車付完錢,莫亭都沒再開口,嘴角一直在抽搐。她覺得這司機大哥真有才華,都快趕上櫻木花道了。
誰會想得到相信眼神能殺死人的粗線條櫻木能說出“五萬人的歡呼都不及晴子你的一句話”,這般悅耳動聽的話來呢。
那時候夏商周還是那個不曾離開她的夏商周,櫻木在說那句話的時候,他還在她身邊。坐在21寸的西湖彩電前麵,夏商周側過頭微微傾了身子,然後靠近她眼角的位置,留下一個涼涼的吻。她腦海猶如一瞬就炸開千朵萬朵的花,隻覺得眼前一片晶瑩透亮的光芒。輕輕地柔軟碰觸,少年獨有的清新,像一隻纖軟的手指輕抓她的心尖,一陣陣酥麻遍及四肢百骸。
好一會兒,莫亭反應呆呆眼裏透著些許迷茫地低喃:“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奇妙的感覺啊。”卻不知夏商周早已羞紅了臉別過頭去,不願再理會她那些自言自語。
“這是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吧。”莫亭一路走一路思付,忘記自己早已因為懷孕選擇爬樓梯這一回事了。垂頭進了電梯,按下樓層。
“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這麼單純的感情啊,嘿,原來我還有過這麼美好的初戀啊。”到此時,莫大孕婦眉眼彎彎,看起來差不多已經由陶悠然的一場變故中緩過來義無反顧地投身到初戀的美好回憶裏頭去了。
“叮——”的一聲,一抬頭,她那美好的初戀正站在麵前,抱臂倚在電梯邊,眼神沉沉地掃她一眼。
“嘿,夏商周,你在這啊,好巧好巧。”莫亭一時不知怎麼反應,表現的神經極為錯亂。
“不巧。”
“夏商周這次來又變身了?”莫亭不禁腹誹。“去國外三年學會看我七十二變了?怎麼三次見麵三種風格?”掏鑰匙開了鎖,又想到什麼,急急轉過身。
“唉——”莫亭楞了,嘴唇險險擦過夏商周的脖子一側,肌膚與肌膚接觸的一刹那,莫亭腦袋裏“嘩啦”
劈過一道閃電,劈得莫亭外焦裏嫩。
“夏商周,看……看吧,保持車距很……很重要,不然容易……容易追……追尾!”莫亭說話都不利索,可還是想一口咬掉自己舌頭,一張臉也垮的跟包子一般。
“很幽默。”夏商周一臉鎮定地將門撐開至半敞,才丟了三個字過來。
“嗬嗬,嗬嗬,那是。”莫亭連心都快皺成一團,不由憤怒:“人不帶這麼善變的!”
等她踢了鞋換了拖鞋進客廳,夏商周已經端了杯水喝上了。瞥了莫亭一眼,踱到左邊的單人沙發端坐的四平八穩。
什麼是氣場?夏商周這就叫氣場!莫亭都快覺得這房子是夏商周的,她不過一個他請來的小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