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廠公馮保馮公公之命,經查兵部侍郎荊展揚附逆謀反,罪證鑿實,著錦衣衛指揮使冷殘天格殺荊展揚滿門,即刻執行。”
“遵命!”
是夜,殘月當空。
荒涼的長街上,幾株梧桐樹林立道路兩旁,秋風吹起,揚起片片落葉。清冷的月光透過稀疏的梧桐葉隙灑落,將大地染成一片銀灰色。
突然之間,有一道道黑影掠過,竄進街旁一座府宅,宅邸門前懸掛著一塊匾額,上書“荊府”二字。
“上頭有令,格殺此宅內所有人等,一個不留。動手!”為首的黑衣人冷冷喝道。
“是!”數十名黑衣打扮的錦衣衛,立刻拔劍出鞘,分散著闖進內宅,不論男女老幼,逢人就殺,刀刀斃命,毫不留情,一時間哀嚎聲四起。
冷殘天手持長劍,在荊府書房內緩緩的踱著步,犀利的眼神在屋內四處掃視,腳邊躺著兵部侍郎荊展揚的屍體。忽然角落裏發出“砰”的一絲輕響,冷殘天凝神望去,隻見角落裏躲藏著一個六七歲大的男童,那稚嫩的臉龐上布滿了恐懼,但眼神裏卻有一抹堅毅的神色。
冷殘天揚起長刀,緩步上前,劍尖指向孩童細嫩的脖子,望著眼前這張無邪的小臉,冷殘天眼裏瞬間流露出一絲猶豫,刀鋒掠過……
浩瀚無邊的大海上,一艘小船緩緩地前行著。船行兩日,天空蔚藍,不時有海鷗飛掠而過,天地間一片美好。
船艙裏。
“啊!”的一聲尖叫,孩子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翻身坐起,睜開雙眼,茫然的打量著周遭的一切。
隻見自己躺在一張小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一層被子。左手邊一桌一椅,一個中年人正端坐著,品著香茗。
中年人白麵無須,著一身白色長袍馬褂,見孩子醒來,隻微微一笑,上前探手摸向孩子額頭,隻覺觸手微涼,心下一寬,說道:“嗯,不錯,你的燒可終於退了。”
孩子揉揉睡眼惺忪的雙眼,茫然問道:“我……我生病了嗎?”
中年人淡淡一笑,道:“你高燒著已有兩日啦!昏昏沉沉的一直睡到現在。所幸眼下已經退燒了,再休息一會兒就當沒事了。”話落扳住孩子的肩膀,臉色一正,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荊麟。”
“你家在哪兒,你爹爹呢?”
“我住在帽兒胡同,我爹爹……他……”
刀光,劍影,殺戮聲,哭喊聲,滿天滿地的鮮血,殘肢,斷臂,凶狠的賊人提著刀,親人們一個個倒下,突然間一幕幕恐怖的片段紛至遝來,孩子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恍恍惚惚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孩子悠悠醒轉來,抬眼見到那中年人仍坐在椅上,正望著自己。
荊麟小聲問道:“叔叔,我們這是在哪兒,我怎麼覺得自己搖搖晃晃的?”
中年人嘿嘿一笑,道:“傻小子,我們現在在船上,船行顛簸,當然會搖晃了!”
荊麟不解道:“我怎麼會在這裏?”
中年人眼中寒芒一閃,肅聲道:“過去發生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嗎?”
荊麟想了想,道:“我隻記得有好多血,好多的人……呃……我的頭……好痛!”
中年人坐在床沿,撫摸著孩子的腦袋,緩緩說道:“這也難為了你。前幾日你府裏出了變故,你爹和你娘親全都死了。往後就由我來照顧你,我就是你的義父。”頓了一頓,續道:“我——姓冷!”
荊麟乍聞雙親噩耗,懵懂的腦袋雖不了解多少世事,但也明白從今以後將再也聽不到父親爽朗的笑聲,娘親慈愛的嗬護,一時間悲從中來,放聲號啕大哭。
中年人也不阻止,任由這孩子宣泄心中的悲傷。
良久良久,荊麟慢慢止了哭泣,伸衣袖輕輕擦拭眼角,問道:“叔……義父,你要帶我去哪裏?”
中年人麵色平靜,一字一字的道:“殺手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