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要再喋喋不休,我一句話打斷了他:“夠了安瀾。我知道是你."九十九天前的那天淩晨,我才算知道老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不得不說,安瀾是個極其敬業而又樂在其工作中的人物。不認識他的人以為他是個癲子,認識他的卻總是為他驚人的洞察力而深深畏懼。他朋友雖然很少,卻都很有能量。因為能接受他的不凡而與之交往的人物,大抵是不一般的。
話說回來,當我搞明白當初我究竟有多麼幸運時,渾身冷汗都下來了,因為我忽然發覺背後有個人。這個人投射過來的影子極其稀薄,好像黑夜裏飄過的透明塑料袋留下來的鬼影一般。
我知道此時此刻是不該有人的。
影子似乎在注視著我。背後有芒刺紮來的刺麻感。我不敢動彈。心跳噗噗地加速。手裏還握著一份看了一半的文件。我感覺影子在慢慢朝我靠近。我屏住呼吸,忽然想到閱微草堂筆記記載了一個心不畏鬼不為鬼侵的故事,忽然膽大起來。猝然轉身,爆然大喊:“什麼人!!!”同時拾起鑰匙圈,沉甸甸的握在手上一把擲飛出去。鑰匙圈砸在玻璃板上,玻璃板留下條條裂痕,卻沒有破碎。那是有機玻璃。
我睜開不由自主閉上的雙眼,抬首看去。
沒有!什麼鬼東西都沒有。
我如釋重負,軟泥一樣癱倒在地。
呼呼地連連吐氣,右手擦擦額頭的汗水。驀然驚覺:文件呢?
我左右翻找,依然不見。
來之不易的膽氣消去,心內恐懼漫上來,陣陣拍打著心的提防。
、、、、、、時間來到一個月之前,我找到安瀾的美女助手時。
她還在對我保密她的名字,隻知道她姓米。雖然我已經來過不要怕好多次了。
她像往常一樣接待了我,一如既往的微笑使我不得不正經起來。但她今天的雪紡卷邊連衣裙十分襯她,窄黑領使她的脖頸更加白皙細長。我不自禁讚了一句:“你今天好漂亮啊!”
她露出了略帶羞澀而又自矜的微笑。
然後我酸溜溜地加了句:“是要和男朋友約會吧?”
我十分希望她親口說不是。然而她開心地低下頭說“不是的”讓我心灰意冷,手足無措。忙顧左右而言他:“嘿!安瀾呢?怎麼等這麼久還不出來?不會還沒睡醒吧!嗬嗬,嗬嗬。“她麵露訝色:”安瀾先生昨天不是去你家了嗎?你今天來不是來拿資料的嗎?”
我這才注意到她手裏拿著一個檔案袋。
“這是?”
“安瀾先生說如果先生今天來的話,就把這個交給你。”
我接過檔案袋,感覺沉甸甸的,不知是何物,正要拆開,卻聽她說:“安瀾先生說,先生最好在沒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看。所以如果先生現在就要看的話,我可以去裏麵的。”
輔療中心坐落一個在十分偏僻古舊的地方,是和老橋一般年代裏曆經歲月的衝刷而留存下來的地方,平常沒什麼外人來往,十分幽靜,環境也是頗美,隻是設施十分缺乏。所以接下來我離開時,頗費周折。我拒絕了她的好意,連說:“不不不!”然後雖然心中奇怪,但還是推開了足有上百年曆史的榴木門,門吱吱吱地停靠在一邊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趕出門時,還聽到了一如既往的犬吠聲。
犬吠聲平靜下來後,就是深深的空虛。
我頓感茫然。我忽然聽到米小姐的呼喚聲:“芥先生,芥先生!"便循聲回頭,卻見她氣喘籲籲,卻笑意盈盈,臉上還有著劇烈運動後的紅暈,她一手用紙巾揩掉額上的汗水,一手把一個袋子交給我。
我把袋子接過來,問:“這是?”
“檔案啊!剛才先生走得匆忙,忘記拿了。但走在街上,這麼拿著檔案總有些不便,所以我就自作主張,拿袋子給它裝上了。”然後她歪歪頭,笑問:“先生不會介意吧?”
我哪裏會介意?隻是點點頭,沒有說話。因為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忽然想到什麼,趁她還沒離開,忙問:“對了!安瀾還沒過來,不會有事吧!”畢竟我昨天並不在家。所幸她沒有注意到我這個問題的問題,隻是笑笑:“安啦!芥先生,安瀾先生經常這樣,失蹤一段時間後又突然出現,讓我白白擔心好一陣!嗯~,就這樣,我先走啦!芥先生一路要注意安全哦,畢竟最近路上不太平!”
我驚異於她說話的轉變,還要再說,她就笑著轉身離去了。
離去時,身姿窈窕,衣袂飄揚。美得讓我窒息。
不禁想起第一次離開這裏時,她帶我搭車後離開的情景。
那是一百天以前的時候。
上午。我正光著上身洗漱。
她不知什麼從地方蹦出來,說:“芥先生,剛才來了個訪客,據說是慕名而來,不過好討厭,現在正在鬧事。不介意的話,芥先生可以幫個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