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沒有說什麼,去了喪葬場,老處長的舉動怪異,分明是隱瞞了他什麼,他不怕鬼也不信鬼,但是內鬼,卻讓他不寒而栗。
在黃昏時分,大家商量了一下,李賢娘和僵屍的引魂同時進行,以李賢娘的為主,完全沿襲滿族的舊製,趕屍匠德月不滿意,老處長放了守山犬咬了德月,德月氣憤而走,留下句,你等著,引魂時有你好看!
傍晚,夕陽剛抹去最後一抹殘紅,拐子河升騰起了水汽,迅速的彌漫到拐子莊的上空,低垂著,在瓦舍,枝頭,樹梢和人群間流動。所有人都感到一種不祥的感覺。連臥病在床的孤寡老人都爬起來,佝僂著腰觀看,嘴裏叨念著,這是那門子霧氣啊,天煞的!
在白霧中,依照滿族的葬禮舊製,血紅的紅幡掛了起來,宣告一個魂魄即將沒導引著魂歸祖墳。
滿族的葬禮很麻煩,與漢族的有大不同。滿族喪葬習俗中,有所謂“燒飯”之禮俗。遼金時女真人就有將“其祭祀飲食之物盡焚之”的燒飯之俗。滿族沿襲此俗,富貴人家還有將生前所禦狗、馬焚燒的。以後,努爾哈赤、皇太極等統治者一再告誡要節省食物器用,除燒飯外,也不再焚燒狗馬,隻將生前所用狗、馬率至墳前火堆旁,用鞭棍催打狗馬從火堆上奔跳過去就可以了。
入葬後,喪家門外不設殃榜(一般漢族在門外設殃榜。所謂殃榜,是由陰陽算命先生開列的含殮日、生辰日、回煞日、避忌日),三日領魂不返家,寄送土地廟。服喪期間,喪家男女以白布袍帶為喪服。葬前,帶垂至前胸;葬後,男挽於腰間,女戴“包頭”。百日內,起居不釋白,男截發,冠不綴纓;女剪發,頭不戴簪花。
一般滿族人家,百日內起居不釋白。至百日,備香楮祭品到墳前敬奠,脫去孝服,稱之“釋服”。三年內,男不穿紅衣,女不戴簪花,保留著滿族的古製。
滿族有清明上墳插“佛托”之俗。此“佛托”大多為柳枝插上苞米核子,上貼五彩紙,插在墳上,意為“墳花”,寄托哀思。
未出嫁且未梳頭的女兒、孫女,用長孝帶圍一寬箍,結於頭後,下垂脊背。至於孝服的吐邊、收邊,與旗籍大致相同。
旗人喪服和漢人喪服喪禮在北京有種種的分別,喪服也因之有了不同。滿蒙喪服最輕(內務府三旗尤輕),漢軍較重,漢人最重。以前是一望便知是某族人的,近年旗人羼合漢禮,才漸漸不易區別。
哀樂響過三場,全村的老幼齊聚祠堂前,五六百人白乎乎一片,紅幡和九口黑紅的鬆木棺材分外耀眼,八具僵屍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稻草人般站在棺木旁。祭祀官老處長和德月皂服披身,腰係麻繩,神色肅穆。黑暗慢慢襲來,浸潤著緊張,悲痛和某種躁動的不安。
李賢身著重孝,由兩個孩子攙扶著,看著高懸的紅幡,眼淚奔流,同著懷念,同著悲傷,同著失去慈母後的孤落。
三叩首,冥紙燃起,李賢娘的屍骨被抬進祠堂,又從祠堂那十六扇鏤花雕窗抬出,老處長手拿柏枝,入銅盆浸水,而後三拂麵。完成了滿族葬禮的第一道程序,死人不能走門,魂魄隻能從窗戶出的舊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