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巳時,天陰。
在一個左麵是懸崖,右麵是涼亭,前邊幾百步以外是三岔路口的地方。
唐蘇迎風而立,就站在那涼亭邊,目見歐陽雪仁帶著二十幾個丐幫弟子一步步地走來。
歐陽雪仁和唐蘇同歲,他的臉不算俊美,但卻很難讓人忘懷,隻因他笑著的時候都是不快樂的。
歐陽雪仁此刻從右邊那條岔道上走來,本來走的很快,篤見唐蘇時,卻走得越來越慢,最後在距涼亭二十步之外止步,那些丐幫弟子也便隻得跟著他的節奏,變化著自己的步伐,快時快,慢時慢,止步時止步。
唐蘇故做嚴肅地道:“你終於來了!”
歐陽雪仁將打狗棒豎握在地,笑道:“十年不見,唐掌門風采依舊,真是可喜可賀!你我相交甚淺,今日你卻在此迎接我等丐幫眾兄弟,實在令我倍感意外。”
唐蘇依舊保持嚴肅,道:“我對你手下的這幫叫花子不感興趣,我是為你而來!”
歐陽雪仁道:“唐掌門幾時變得這麼嚴肅了?這不像是你的風格。”
唐蘇向前兩步,返回本性,道:“這麼說你很了解我了?”
歐陽雪仁看了看那邊的懸崖,道:“我對你的了解,就如這山崖一般深。”
唐蘇聽來心裏歡喜,竟仿佛忘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了,道:“你倒是說說看,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歐陽雪仁側過身去,對著懸崖若有所思,良久才道:“你是一個聰明又傻氣,善良又狠心的女人,聰明的時候,比任何一個人都要聰明;傻氣起來的時候,卻又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傻氣;善良的時候,勝過任何人;狠心的時候,卻也勝過任何人。總之一句話,你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沒有人知道你什麼時候會有什麼樣的想法,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這就是我對你的了解。”
唐蘇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喜還是該悲,沉默了良久,喃喃道:“你的確很了解我。那你知道我今天到這裏來的目的是什麼嗎?”
歐陽雪仁看了看她,笑道:“你是來殺我的。”
唐蘇也笑了,道:“這麼說,你還是不肯跟我在一起?”
歐陽雪仁歎了口氣,道:“唐掌門又開始犯傻氣了,我的兒子歐陽沐都已經十三歲了,女兒歐陽珂也有九歲了,我也不再年輕,又豈會再有其它不安分之想?”
唐蘇咬了咬嘴唇,道:“既然如此,那就出招吧,你我一戰定生死!”雙手微微一伸,藏在袖中的一雙鐵爪便露了出來。
這雙鐵爪是她與人近身作戰時用的兵器,遠程作戰時則用暴雨梨花針。
歐陽雪仁再歎了口氣,道:“你我十年未曾相見,不都過得很好嗎?不如就當彼此今日沒有見過麵,就此各走各道,不是很好嗎?”
唐蘇道:“廢話少說,看招!”倏地躍起,亮出鐵爪上的功夫,向歐陽雪仁攻去。
歐陽雪仁不得不進行招架,但卻不想傷到唐蘇,故而隻守不攻,使的是自創的一套棒法,叫退避三舍棒。
這套棒法不會傷到敵人,卻也很難讓敵人傷到自己。
一時間,爪棒相碰之聲,不絕回響,空氣中帶著殺氣,卻也帶著和音。
唐蘇招招盡力,看來是真的要取下歐陽雪仁的腦袋,眾丐幫弟子不由得為歐陽雪仁捏起一把冷汗。
三十招已過,唐蘇並不能得逞,隻把歐陽雪仁逼到了涼亭之上。
這時,鐵爪尖端與打狗棒的底端相觸在了一起便不分開,兩人相對立於涼亭之上,比拚起了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