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夢夢身後的方家從地上爬了起來,半跪著對欣欣喊道:“傻瓜!你才是真正的傻瓜!你還要錯到什麼時候?還不夠嗎?命案發生那天中午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你的異常了,可你卻什麼都不願意跟我說,還和我大吵一架。第二天命案發生後,我一到命案現場,看到死者是你繼父,我就知道一定是你犯下的錯。我本來想找你去自首,但我正要去找你的時候,卻發現你鬼鬼祟祟地跟蹤夢夢,所以……”
“所以什麼?所以你也跟蹤了我!所以你去保護她,去保護這個你根本不認識的自閉孩!我恨我繼父,自從我爸死後,我媽轉嫁給了他,我們家的生活就不曾安寧過,他拚命地賭錢,輸光了就向我媽要,我媽不給,他就毒打我媽,我媽為了不影響我在外麵的發展,都瞞著不告訴我,直到我今年過年回家,無意間看到我媽遍體鱗傷的模樣,我也許永遠被蒙在鼓裏。他就該死,他折磨了我媽,又來折磨我,他知道我在這邊有幾份不錯的兼職,就經常跑過來向我要錢,還拿我媽威脅我,我後來帶我媽逃了出來,可他總還能找上門來纏著我們。我真的忍無可忍了,除了殺了他,我們是完全沒有辦法解脫的!”欣欣發泄著她的無限憤怒,連同暴風雷雨一塊兒撕裂著胡同裏的一切。
方家咬了咬牙,鮮紅的血液從他的腹中流淌下來,染紅了一大片水窪,他強忍著傷口的疼痛,向前挪動,繼續嚷著:“你真的不明白嗎?你這樣做,隻會害了你自己,我們完全可以用法律來製裁你的繼父,你這樣做,不但弄髒了你自己,而且如果你母親知道了,她該如何承受?我告訴過你,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在你身邊,你……”
“別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會再相信了,那晚的事情發生之後,我極度恐懼,極度脆弱,第二天,我本來想去找你,把一切都告訴你,讓你幫我,可在這個時候,我卻發現你竟然去接近這個沒用的傻瓜。那天晚上,為了避人耳目,我和繼父選擇到學校後門的這個胡同裏來進行交易,我們交談了很久,他說什麼都不肯放過我和我母親,後來天色大變,下起了雷雨,我就把錢給了他,想早些回去,可他偏偏要我呆著等他把錢清點完。我看著他貪婪地數著錢,想著他給我們母女倆帶來的厄運,我真的無法控製,剛好又看見路邊那一根鐵棍,於是我趁他不注意便撿了起來往他頭上狠命一敲,他就在我麵前倒下了。我想撿了地上那一個裝錢的信封,可正當我拖著鐵棍走過去的時候,就是那個傻瓜,她的電筒照向了我,我當時驚恐萬分,不知該怎麼辦,可她卻撿了電筒就跑走了,但我仍不能放心,不管如何,我都要知道這個隱患是誰?”欣欣說著,便死狠狠地盯向夢夢。
夢夢低著頭,突然發出一陣冷笑:“原來是這樣,這就是我為什麼被卷入這一切的原因!哈哈哈哈!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那個打電筒的人是我呢?”
欣欣又得意地笑了起來,晃了晃手裏的鐵棍說道:“說來這個過程最簡單不過了,當我聽說你被警官傳訊的時候,我就懷疑是你,後來又聽說你在教室門口昏倒進了醫務室,我就假裝看感冒去了醫務室,正巧那醫務室的阿姨在給你處理右小腿上的傷口,我一看,便認定了是你!”
陰霾漸漸散開,雷電早已停止,雨也漸漸小了,夢夢坐在地上再次冷笑起來,這笑聲胡同裏回蕩著顯得異常詭異,讓人毛骨悚然,她抬起臉正對著欣欣,說道:“這樣說來,在圖書館的那個身影就是你了,還有方家給我去買吃的那一天,學校後門那‘嗤嗤’聲也是你想趁機對我下手,然後今天早上,在這裏灑了血,然後又在樓梯裏扔毛絨玩具的人都是你啦!你還特地跑來找我,讓我懷疑方家,甚至連凶器都幫我準備好了!哈哈哈哈!”
欣欣歇斯底裏地吼叫起來:“不準笑!你個傻瓜!你還有什麼好笑的!”
夢夢絲毫沒有膽怯,繼續說道:“我確實是個傻瓜,既然這麼簡單就被你利用了,但是有一點我不明白,你既然愛方家,你為什麼要讓我傷害他呢?”
欣欣異常憤怒,對著若無其事的夢夢狂嚷道:“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他為了保護你,居然跟蹤我!設計我!他還陪你回家,放歌給你聽,還買我最愛吃的三明治給你,這一切讓我產生了對他的仇恨,也決心一定要解決了你!”
話語剛落,欣欣雙手舉起鐵棍便向夢夢劈了過去。眼看著鐵棍就要劈到夢夢的頭上,誰知夢夢猛然向前蹦了起來,不僅躲過了鐵棍的襲擊,還一頭撞在了欣欣的肚子上。欣欣受到這猝不及防的反擊,讓她渾身失去了氣力,手一鬆,鐵棍便飛了出去。“哐哐——”幾聲,落在了方家附近的地麵上。
兩個女人頓時在滿是水窪的地麵上扭打起來,她們相互扯著對方的頭發,用指甲刻著對方的皮膚,她們的眼睛都瞪得碩大,眼裏布滿了血絲。忽地一下,欣欣壓在了夢夢的身上,猛地伸手掐住了夢夢的脖子,夢夢的手在欣欣身上拚命亂拍亂抓,可窒息的感覺,讓她的力量越來越小。就在她幾乎要無力掙紮時,隻聽見“嘭”地一聲,欣欣的手鬆開了,她的身子也往一旁傾斜著倒了下去。夢夢的眼簾裏映入了方家高大的軀體,隨著鐵棍從他手裏鬆弛的手中滑落,方家的身體也傾斜下來,夢夢忙撐著地麵坐起身子去扶他。方家的上身穩穩地躺在了夢夢纖弱的臂膀裏,然後他睜開眼,看著驚魂未定的夢夢,費盡力氣說了一句:“一切都過去了!”
這一刻,雨過天晴,雲破日出,天邊現出了最炫麗的彩虹。溫暖的光線照亮了這個冷僻的小胡同,雷雨過後世界煥然一新。方家仰視著那蔚藍的天空,露出了最純真的笑容,這似乎是他這幾天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夢夢看著臂腕裏的方家,一邊流著淚一邊埋怨自己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你的!”方家吃力而緩慢地搖著頭,安慰夢夢說:“別哭了!誰都沒有錯,雷雨已經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方家說著又吃力地閉上了眼睛。夢夢看著臉色蒼白的方家,竭力控製住自己的眼淚,然後拚命地點頭說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午後陽光溫暖著這片新生的大地,一場雷雨過後,很快便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每個人都會在雷雨過後重新振作起來,繼續成長,變得更加勇敢,更加堅強。因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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