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衛康鎮的悅來客棧住進了一對少年男女,男的英俊灑脫,女的清秀美貌,他們便是半年前痛失授業恩師的聶知秋,尹翎鈺兩人。自從他們的授業恩師“追魂劍客”郭軒因練功岔氣而走火入魔,丟下他們撒手歸西之後,他們兩人便潛心習劍,立誓要為恩師洗清冤屈,查出十五前殺害紫竹山莊莊主諸葛謹的凶手。因而,他們他們從此告別了平淡安逸的幽穀生活,踏上了殺機重生的茫茫江湖之路。
常言到:人不撞事事找人!他們兩人一入江湖便撞上了衛康鎮的惡霸焦野,此人乃衛康鎮有名的紈絝子弟,憑著家中財勢整日帶著一班惡奴在街上橫行霸道,為非作歹,欺壓鄉民。今日無意撞得聶、尹兩人,饞於尹翎鈺的美貌異常,便起了色心。雖然瞧見他們身上都配有利劍,但仗著自己習得幾招蠻拳,有是人多勢眾,亦並未放在心上。
隻見他色迷迷地望著尹翎鈺,陰陽怪氣地說道:“這位姐姐當真是美若天仙,如同嫦娥下凡,楞將小生這心也勾了去,這道如何是好啊……”這焦野相貌粗魯,卻喜好在美貌女子麵前假裝斯文。聶尹兩人看到此等德行,心裏直犯嘔。但他們兩人初出江湖,為避免是非,並不言語。他們的沉默倒是給焦野壯了膽,以為他們隻是外鄉的流浪者,畏懼自己的勢力,於是更加放肆起來,又說道:“要不就此跟了本少爺,從此錦衣玉食,好歹強過跟著這窮小子遭受顛簸流浪之苦,也免得相公我再受相思之苦?”
聞得焦野的穢言汙語,尹翎鈺甚感羞憤,嬌叱道:“你,你……無恥!”
人說“色”字頭上有把刀,焦野誤以為他們初出遠門的鄉下窮小子,**頓起,放肆地調戲道:“無恥?本少爺倒認為這是情調!”說著,居然欲往尹翎鈺的粉臉摸去。
聶知秋嘴角一陣抽搐,麵露寒氣,用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那焦野的髒手夾住,但他仍不想惹事,並未使出內功,隻是冷冷說道:“你若敢將這爪子再伸進半寸,在下定讓它有去無回……”
這焦野平日橫行霸道,從不知何為“怕”字,如今被聶知秋夾住手指,反倒覺得有失顏麵,厲聲說道:“嚇唬本少爺?你這小子也不看看這誰的地盤?將這小子趕走,免得礙著本少爺的眼光,壞了情緒。”他一麵向身後的惡奴喝道,一麵抽出手指更加放肆地向尹翎鈺撲去。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劍光一閃,聞得“哎呦”一聲,但見那焦野的兩根手指齊根而斷,鮮血直流,若不是聶知秋劍下留情,有豈隻是這兩根而已?所謂“十指連心”,何況,那焦野又是嬌弱之軀,頓時昏死過去。而那些狗仗人勢的堊奴早已被聶知秋那驚世駭俗的劍法驚呆了,僵立在那兒哪裏還敢言語。
聶知秋輕慢地將劍收入鞘中,淡淡地說道:“還不快滾?”
可憐這班惡奴平日仗著焦家的權勢作威作福,此時聞得聶知秋的喝令,竟然如奉聖旨一般,抬著昏死過去了的焦野灰溜溜的逃離。
看到他們離去,尹翎鈺方才輕舒了一口氣,可她天性善良,反而說道:“師兄,我們這樣是不是恨了點?”
聶知秋淡淡笑道:“誰叫他們有眼不識泰山,居然對你輕言薄語,可恨的是那姓焦的小子不知進退,枉生歹念。若不給他一點教訓,又豈知‘色’字頭上有把刀!”
尹翎鈺被他逗得“撲哧”一笑,完全忘了剛才的不快。可是,轉眼又憂慮地說道:“可是,隻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聶知秋滿不在乎地說道:“莫非我們還會在乎這等惡霸?”
尹翎鈺低聲說道:“我不是這意思,師父他老人家不是常說能饒處且饒人嗎?我們犯不著與這等惡霸計較啊!”
聶這秋自然明白它的意思,柔聲說道:“那你說如何?”
尹翎鈺宛然一笑,道:“惹不起,我們還躲不起嗎?要不……”
哪知那店老板聞言連忙將他們擋住,哀聲說道:“兩位俠士大仁大義,的確讓人傾佩!可是,你們這一撒手離去,隻怕小的這一家老小就沒命了啊?”
聶、尹兩人奇怪地問道:“這是為何啊?”
那店老板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之後,方才小聲四說道:“兩位俠士是外鄉人,有所不知。剛才那位惡少是本鎮有名的紈絝子弟。其父焦雷,功夫也很了得,號稱‘贛西一虎’。焦家財大勢大,養有百餘家奴及三名護院。適才俠士不知厲害,將那惡少的兩根手指斬斷,焦家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若兩位俠士就此撒手離去,焦家定會牽怒小的。那時,小的一家老小恐怕就性命難保了啊!小的知道兩位俠士是世外高人,絕不是有畏懼之心。可是,小的……”店老板說著竟向他們跪了下來。
聶知秋連忙將把店老板扶起,然後對著尹翎鈺聳了聳肩,笑道:“如此看來,我們隻怕連躲也躲不起咯!”
店老板聞言大喜,知道他們不會走了,歉疚地說道:“小的本不該如此自私,隻是……”
聶知秋從腰間掏出一錠銀子交於店老板手中,然後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我們明白,這是二十兩銀子,算是我們對你的一點賠償你馬上帶著家小離開此地。”
那店老板倒也明白事理,捧著銀兩感激地說道:“俠士真是菩薩心腸,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尹翎鈺笑著說道:“你還是快點準備離開吧!否則就來不及了!”
哪知店老板剛想離去,這時店裏走進一位高高的黑瘦少年,一進店門就嚷道:“小二,來壺好酒,上幾個小菜。”
店老板看了看黑瘦少年,走上去賠聲說道:“對不起!客官,因本店有事,不得不提前打烊了,請客官原諒……”
沒等店老板說完,那黑瘦少年就從腰間掏出一錠碎銀,怒道:“勢利小人,難道大爺還會白食不成?”
店老板小心地說道:“客官,小店的確有事,不得不打烊……”
那黑瘦少年瞧了瞧聶知秋兩人,將桌子一拍,怒叱道:“你說店已打烊,為何還有其他客人?”
聶知秋怕黑瘦少年糾纏不清,誤了店老板的行程,便走過去說道:“這位兄台,掌櫃的確沒有騙你,此店也確實有事,屆時將會有場打鬥,隻怕會影響了兄台的醉意!”
誰知這黑瘦少年非但毫無離去之意,反而大笑道:“大爺我平生便最愛管閑事,若說打架,倒也頗為在行……”
聶知秋本想婉言拒絕,哪知他還來不及開口,黑瘦少年又說道:“不過,趙某我從不打糊塗架,閣下要是瞧得起趙某,不妨透露一點始因,兄弟或許能助你一臂之力。”
也不知為何,聶知秋甚感此人性情坦率,胸無城府,頗為喜歡。於是,便吩咐店老板弄了幾壺美酒,幾碟小菜。將酒杯倒滿,說道:“獨酌無伴,食之無味,既然兄台有意飲酒觀戰,小弟聶知秋願敬兄台一杯!”
黑瘦少年亦覺得聶知秋甚是灑脫豪邁,與自己十分投緣,也敬道:“小弟趙震威,適才多有冒犯,但請兄台見諒!”
尹翎鈺見兩人如此投緣,莞爾一笑,說道:“惡戰在即,你們兩人仍能飲酒作樂,此份雅興甚是難得啊!”
聶知秋笑道:“古人有雲:既來之,則安之。難得有此機緣,能結識趙兄這樣的朋友。我倒想學學古人的莫思世外無窮事,且盡身前有限杯!”
常言道:人逢知己千杯少。聶、趙兩人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壺,喝得頗為投機。聶知秋更是敞開心扉,將剛才在客棧怒斬堊少焦野二指之事詳細告之。哪知趙震威聞言一拍桌子,怒道:“如此堊徒,聶兄斬其二指當是大快人心之事。他們若敢再滋事挑釁,小弟定然不會袖手旁觀……”
就在此時,店內又衝進十數名彪虎大漢,為首的是名錦衣老者,手持一把嵌有甚多珠寶的大刀,。但見他環視了一下店內的三人,然後將目光落在聶知秋身上,冷冷地問道:“大膽狂徒,何人敢傷吾兒二指?”原來此人便是堊少焦野之父,“贛西一虎”焦雷。
聶知秋不緊不慢地將酒杯酌滿,淡淡說道;“爾子行為不端,聶某不才,代爾略施懲教!“
“贛西一虎”焦雷本是含怒而至,如今有見聶知秋這等傲慢,大為惱怒。可他畢竟老成穩重,此時仍不知聶知秋三人身份,心有所忌,忍著性子叱問道:“閣下何人?師承何門?竟敢如此無禮?”
聶知秋將杯之酒一飲而盡。仍慢吞吞地回答:“在下聶知秋,無門無派,爾等不必顧忌!”
“贛西一虎”焦雷見聶知秋自報名諱,暗自思慮,江湖之中並無此厲害人物,心中已略為放心。怒叱道:“好個狂妄自傲的無知小子,傷吾之子,仍敢在此飲酒作樂者,天下恐唯爾一人,可惜……”
聶知秋將他話鋒打斷,輕慢地笑道:“承蒙閣下抬舉!”
‘贛西一虎”焦雷畢竟見多識廣,閱曆豐富。不似其子焦野,有眼不識泰山。惹上聶知秋這樣的煞星,枉送二指。他見聶知秋行為舉止,談吐不凡。知其必非泛泛之輩,雖然心中頗為惱怒,但仍謹慎地問道:“閣下為何無辜傷吾兒二指?”
趙震威不耐煩地說道:“我等已經言明,你那傻兒行為不端,代為懲訓而已!”
“贛西一虎”焦雷聞言叱道:“即使劣子行為不端,那也用不著爾等越俎代庖,枉加懲戒?”
聶知秋冷冷說道:“令郎有今日之行為,閣下何不捫心自問,自咎其責?本來閣下如何教子,聶某無意過問,隻是今日令郎不知進退,意欲輕薄在下師妹,聶某便不得不管,斬下二指,隻是略施懲戒。”
隻見那焦雷身旁的一個鼠須道人笑道:“人嘴兩塊皮,好壞都由你。閣下既然聲稱焦少爺意欲輕薄這為姑娘,不知閣下有何憑證?”
聶知秋鄙視地掃了那道士一眼,大笑道:“好一個‘人嘴兩塊皮,好壞都由你’,聶某今日算是領教了!我想你們那焦少品行如何,爾等應該心知肚明?”
那道士本想再言,“贛西一虎”焦雷將其阻住,冷冷說道:“不管如何,閣下令犬子慘受斷指之痛,就得為此付出代價!”
聶知秋滿不在乎地說到:“如此說來,聶某今日不得不忍痛割愛,奉送二指咯?”
那道士冷笑道:“我們焦少爺是何等尊貴之身,閣下若想留下二指,恐怕還不夠利息!”
聶知秋無奈地望著趙震威,聳聳肩說道:“利息都如此昂貴,我們隻怕是付不起本錢喔!”
那鼠須道人麵露殺氣,冷聲說道:“不錯,連本帶利留下你項上人頭!”
趙震威怒道:“出家人應心懷若穀,心念仁慈,怎地你這道士卻心似蛇蠍?”
鼠須道人怒叱道:“無禮小輩,也敢指責貧道?”
趙震威似是有意激怒那鼠須道人,昂頭說道:“趙爺倒想教訓教訓你這老雜毛!”
那鼠須道人果然大怒,厲聲道:“小輩無禮,還不受死!”就在那“死”字語音方落之間,身形聳動,也未見作勢,卻快如流星一抹。客棧本來就十分窄小,兩人相隔甚近。因此,身形一閃,便已到了趙震威的身側,“嗖”的一掌便向他的肩頭拍去,風聲沉厚雄渾。
“趙兄小心”聶知秋叫道。雖然他與趙震威甚是投緣,但終因兩人相交未深,又相見僅過片刻。絲毫不知其武功如何,心中難免有些擔憂,也對那鼠須道人忽然出手偷襲甚是不滿。於是責問道:“閣下也算是武林高人,卻怎地也似村野蠻夫一般,出手偷襲?讓人甚是不恥!”
就在他說這句話的功夫,趙震威已連變了三種身法,避開了那鼠須道人的淩厲四掌,笑道:“聶兄但請放心,諒這老雜毛也傷不了小弟!”
鼠須道人被他這種鋒利的言語一激,悶哼一聲,雙掌齊出,倏地推出一掌,嘩然一聲,未占得趙震威半絲衣角,卻將他身後的那張桌子上的碗碟都震得飛了起來。已側身閃開的趙震威將沾在衣角上的碎片甩了甩,如同孩童般地嬉笑道:“你這老雜毛,傷不了你趙大爺也不必發這麼大的怒火啊!”
鼠須道人見自己全力進攻,進不能沾得對方半點衣角,早已氣得七竅冒煙。深知對方身法敏捷,如此下去,隻會消耗自己的氣力。又見趙震威憨厚、耿直,心生一計,冷笑道:“無禮小輩,可敢接貧道幾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