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節 少年效古三結義(2 / 3)

雖說趙震威性情憨厚、耿直、毫無城府,但他也算武學行家。早已看出那鼠須道人功力遠不及自己。況且,他生性好鬥,焉有害怕之理?朗聲說道:“接你幾掌又如何?莫非還怕你這老雜毛不成?”

鼠須道人趁他說話的端兒,又劈出一掌。此時,趙震威果然不再閃躲,舉掌相迎。隻聞得“砰”的一聲,四掌相接,那鼠須道人掌鋒斜掠,綿裏藏針,反手便點趙震威的脘脈。趙震威年紀輕輕,武功倒也恁地不凡,隻見他身軀一蹲,長拳搗出。

鼠須道人自恃內力深厚,哪知方才雙拳一觸,頓感虎口一陣火辣辣的作痛。方知趙震威的內力亦勝出自己許多。如此一來,心有所怯,出掌反倒不及初始那般淩厲渾厚了。

而趙震威則似越戰越勇,每出一招,必大喝一聲。卻又似增添了一分氣力,震得眾人耳鼓嗡嗡作響,那鼠須道人惱怒地叫道:“你鬼吼什麼?”

趙震威仍舊嬉笑道:“你若不愛聽,大可將耳朵堵起……”

眼見那鼠須道人敗象已生,聶知秋師兄妹心中暗喜,忖道:“料不到趙兄竟有如此功力,似還在我之上。一掌拍出,蘊藏三分攻勢。奇怪的是他為何每出一掌,必先大喝一聲,卻又似憑空增添了一分氣力?如此看來,趙兄的武功應勝出那道人許多,若非他玩心太重,要想取勝,定然易如反掌!”

果然如他所料,隻見趙震威又是喝一聲,聲如霹靂,身形側立如弓,雙掌平推似箭。而此時那鼠須道人已是強弩之末。眼見閃躲不及,隻得硬著頭皮舉掌硬接。

又是“砰”的一聲巨響,但見那鼠須道人被震退三步,身子晃了晃方才站穩,嘴角溢出一道血絲。若非趙震威僅是貪玩好鬥,並無傷人之意,出掌後又撤回三成功力。否則,那鼠須道人非得落下重傷不可。

“贛西一虎”焦雷萬萬沒有料到趙震威年紀輕輕竟有如此功力,舉手談笑間便能將自己的得力護院傷與掌下,怒叱道:“大膽狂徒,竟敢一再傷吾之人,爾等休想生離此地!”。盛怒之下,竟然從腰間抽出一柄“寶刀”,說是“寶刀”似乎有點言過其實。其實,也不過就是柄極為普通的鋼刀,但在其刀鞘、刀背之上嵌滿珍珠。因此,以“寶刀”之稱,倒也不算為過。

未及趙震威答話,聶知秋便拔劍應道:“聶某倒想領教‘贛西一虎’的絕技!”

“贛西一虎”焦雷也不打話,隻見刀光一閃,已是劈出一刀。原來,他吸取了剛才那鼠須道人的教訓,一出手便使出“絕招”,招招蘊藏殺機,步步緊逼。隻見他斜身又是一刀,劈向聶知秋的腰間。聶知秋側身一閃,一招“韓湘背劍”反手一架,隻覺手心一麻,險些把持不住劍柄。不過,總算將“贛西一虎”焦雷的鋼刀架了開去。

原來,“贛西一虎”焦雷年輕之時頗有幾份蠻力。隻因他家頗有財勢,又喜好習武。於是,便請了不少武師叫其武藝。近年來又從護院武師那習得不少“絕招”。因此他的武功甚為博雜,可惜這些護院、武師僅是江湖中的二、三流角色,自然也教不出什麼奇功絕學。故而,他幾十年習武,如同其刀一般,華而不實。盡管如此,憑他那華而不實的招式及那幾分蠻力,倒也不可小覷。

聶知秋初入江湖,臨陣經驗甚是不足。一時大意,讓“贛西一虎”焦雷搶得先機,反而被其那番莽夫般窮追猛砍的“絕技”迫得毫無還手之勢。但他身法之敏捷,較趙震威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因此,“贛西一虎”焦雷倒也未必能將他如何。

可是,聶知秋聰慧過人,反應敏捷,更是勝人一籌。不過片刻,便已應付自如。隻見他神色自若,一招“葦中驚鴻”挽起一道劍花,直取“贛西一虎”焦雷的咽喉。

“追風劍法”果如其名,快若閃電、迅若驚鴻。焦雷何曾見過如此劍法?眼見閃躲不及,但覺咽喉前有股冰涼之感。隻見聶知秋平舉利劍,劍尖抵住自己咽喉,冷冷地說道:“聶某傷爾兒二指,閣下代子複仇,護子之情,情有可原。雖然在下惱怒令郎之行跡,但尚無殺你之理由。望閣下好自為之,日後善待鄉民。否則,聶某必當取不之命。”言畢,收起利劍,不再言語。

那焦雷號稱“贛西一虎”,乃衛康鎮的惡霸,平日做事群憑自己的喜好。今日聞得愛子遭人怒斬二指,盛怒之下,也不問緣由,便帶隨莊中武士要為愛子討還“公道”。豈不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複仇不成,還落的铩羽而歸。

望著焦雷等人狼狽離去的背影,趙震威憨嗬嗬地笑道:“什麼‘贛西一虎’,我看不過是隻紙老虎而已!”

聶知秋正容道:“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們現在還仍在其地頭,凡事應小心為妙!”

趙震威則滿不在乎地說道:“諒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略一停頓,突然又向聶知秋說道:“說真的,聶兄剛才對付那焦老頭的那番話簡直,簡直……”他生性憨直,不善言辭滿意時之間口拙詞窮,撓著腦勺發傻。

尹翎鈺莞爾一笑,接口說道:“簡直是狂妄之極?”說完又輕笑著望了一眼聶知秋。

趙震威聞言連連點頭,憨笑道:“對、對,不過那是恰到好處,讓小弟好生佩服。依小弟之見,聶兄不妨從此取名‘狂劍’?”

所謂年青人血氣方剛,不知輕重。聶知秋此時亦是如此,適才隻為承口舌之快。然而,此時憶起其師“追魂劍客”郭軒的遺訓:行走江湖應謹記切勿驕狂托大。否則,將寸步難行。心念至此,他狂態收斂,淡淡地笑道:“小弟不過是承口舌之快,若說武功,趙兄的‘霹靂掌’剛勁威猛,沉穩雄渾,小弟萬萬不及!”

趙陣威得他如此稱讚,心中頗喜。不過,他為人耿直,雖喜好打架生事,卻並無爭勝之念。自然不會因此為傲。說道:“小弟這不過是幾分蠻力罷了,哪有聶兄那劍法奇妙!”說著,竟如孩童般模仿聶知秋耍了起來,惹的聶、尹兩人大笑不止。

這一夜,他們三人安宿在客棧。彼此敞開心扉,談古論今,甚是投緣。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起程離開了衛康鎮。

這是一條甚為崎嶇的小徑,武林中人為免驚世駭俗,方便施展輕功,常常會選擇這樣的罕無人煙的山間小徑而行。可是,他們似乎並沒有施展輕功的意思。

日吐萬絲,霞光普照。他們三人約莫走了半日工夫,小徑變得更加崎嶇坎坷起來,山間怪石嶙峋,林木蒼翠,遍生古藤,似乎已行至盡頭。抬頭仰望,但見奇峰雄踞山嶺之上,孤高崢嶸,參天入雲,三麵陡峭,雄險無比。聶知秋望了望山間奇道,不解地問道:“趙兄,這是何地?為何……”原來,聶知秋師兄妹兩人初入江湖,對神州地理不甚熟識,趙震威便自告奮勇地要為他們導路。

趙震威神秘地說道:“這是白沙嶺,方圓百裏罕無人煙……”

聶知秋聞言一楞,不解地問道:“白沙嶺?趙兄為何帶我們來此啊?”

趙震威心懷愧疚,支吾了片刻,指著眼前的山峰說道:“隻因這山峰之上聚集著一夥強盜,燒殺搶掠,為害鄉民。小弟本欲為民除害,燒了著強盜窩,怎耐那匪首武藝恁地不凡,小弟汗顏,屢戰屢敗。萬般無奈,隻得……”

聶知秋聞言氣憤地說道:“因此就將我們誆來此地,為你呐喊助陣,甚至……”

趙震威自知愧疚,故而低頭不語,悶聲不哼。倒是尹翎鈺不願他們因此傷情,勸說道:“師兄,既來之,則安之。何況,趙大哥也是除暴安良,為民除害,並非為一己之私啊!”

聶知秋輕歎一聲,對趙震威說道:“除暴安良,為民除害,乃俠義之為。並非小弟不肯為之,隻是……隻是你好歹也該與我們商量一下,怎可……”

趙震威當真是憨直異常,聞得聶知秋之言,愧疚之情頓然拋於腦後。如孩童般欣喜地說道:“那聶兄是答應助小弟一臂之力咯?”

尹翎鈺亦巧笑道:“事已至此,我們也隻有不得已而為之了啊!”

趙震威雖然與他們相處不久,但也看出聶知秋斷然不會拒絕尹翎鈺之意思。於是感激地望了望她,憨笑道:“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出此下策……”說完,竟對著山峰破口大罵起來。

片刻之後,山峰上敲鑼打鼓地奔出一隊人馬。為首的是位二十上下的勁裝少年,長得十分英俊,見了趙震威,輕笑道:“又是你這憨小子,既是手下敗將,再來又有何用?”

哪知趙震威對其之言毫不氣惱,指著聶知秋朗聲說道:“大爺我自知非你之敵,但我這聶大哥劍法精湛、詭異,諒你也非他之敵!”

勁裝少年望了望聶知秋,然後說道:“我當你這憨小子為何如此神氣,原來是請了助陣之人啊?”

打從開始,聶知秋便一直打量著眼前這位勁裝少年,心中疑惑道:此人年紀輕輕,氣宇不凡,浩氣稟然,卻怎地身處綠林強盜之群?他心中雖是好奇,卻對這少年有種莫名的好感,於是施禮道:“在下聶知秋,請教兄台尊姓?”

勁裝少年笑道:“在下葉峰,閣下能讓那憨小子如此推崇,實在令在下十分好奇,想必閣下劍法的確不俗?”

聶知秋早已看出這勁裝少年對趙震威毫無敵意,因而並未回答其言,而是問道:“兄台似乎對我那趙兄弟並無敵意啊?”

葉峰淡淡笑道:“此人淳樸憨厚,嫉惡如仇,隻是行事鹵莽,有點善惡不分!”

聶知秋聞言一楞,隨即問道:“兄台之言甚有道理,隻是小弟有一事不明?”

那葉峰似乎對聶知秋也頗有好感,爽口應道:“在下知無不言!”

於是,聶知秋又問道:“以兄台的聰慧精悍,卻為何甘心委身綠林?”此言一出,他便已感後悔,因為就連他自己也覺得也問題實在有些愚昧。

葉峰似乎有些迷茫地望著聶知秋,答非所問地說道:“手奉佛像,滿口仁義道德者,未必都是虔誠向佛者!”

“追魂劍客”郭軒為人灑脫豪邁、放蕩不羈。身為紫竹山莊的少莊主,卻與滿口仁義道德的沽名釣譽之輩形同陌路,反而與綠林豪莽甚為投緣,稱兄道弟,犯難與共。聶知秋乃其衣缽傳人,自然有所感染。何況,他亦本是豪邁之人。聞得此言,如獲知己,欣喜地說道:“葉兄之言甚是精辟、透徹,實在令小弟汗顏!

趙震威見他們兩人越談越是投機,似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解地問道:“聶大哥,你們怎地……”

聶知秋笑道:“趙兄定然是道聽途說,因此對葉兄有所誤會?”

趙震威一臉霧水,說道:“他們占山為王,燒殺搶掠,為害鄉民……”

葉峰將其話鋒打斷,笑道:“小弟雖是燒殺搶掠的強盜,但也算是盜亦有盜。殺的都是十惡不赦的惡霸,搶的都是為富不仁的貪官奸商……”

趙震威疑惑地問道:“果真如此?”

葉峰誠坦地說道:“句句屬實,趙兄何曾聽聞過黑峰寨搶掠過百姓錢財?”

趙震威撓了撓腦勺,憨笑道:“倒也的確未曾聽說過!”

聶知秋趁機為兩人言和,說道:“既是如此,也就不必再作拳腳之爭了。難得今日誤解冰釋,若是葉兄不計前嫌,不妨到你寨中大喝幾杯,以慶今日之緣分?”

葉峰本也是極為高傲之人,對聶知秋卻頗有相見恨晚之意,但年青人血氣方剛,難免有爭強好勝之心。隻見他正容道:“聶兄明辨是非,乃小弟知己也,酒是難免的。但小弟今日甚想與聶兄切磋一下武藝,領教一下聶兄的精湛劍法?”

聶知秋聞得此言,甚是意外,不解地問道:“葉兄何必……”

葉峰答道:“小弟雖是愚鈍,倒也看得出聶兄必非池中之人,因此,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葉峰哈哈笑道:“果然豪爽,看招!”語畢,跨步提刀,一招“白鶴亮翅”,嗖嗖兩刀,一招兩式,左撩右滑。聶知秋心中不禁暗喝一聲:“好刀法”。利劍出鞘,斜身遊走,側身一招“鳳點頭”直刺葉峰雙腿。哪知葉峰反應何等敏捷,隻見他雙腿齊飛,手腕一翻,葛地一刀劈下,左掌又是一招“五丁開山”順著刀勢劈下,這一招出其不意,威猛之極,來得迅捷無比。聶知秋料不到他如此認真,不由得呆了一呆。